過了一會兒,才說:“去去找醫生包紮。”

他自己明明很討厭醫生,寧願自己的身體疼死,也不願意和醫生說一句。

結果,現在輪到她受傷時,他卻是想讓她去找醫生包紮。

簡直

雙標。

雲姒心中好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眯眯,“真的沒事的,你相信我。”

“不然,我進去廁所洗一下,然後把傷口給你看看?”

他漆黑的眼珠子盯著她,沒說話。

只是,那虛弱瘦長的手慢慢地將筷子放了下來。

病房內昏暗,只有外面夕陽的光斜斜地透過窗簾照進來,勉強將屋內照亮了那麼一些。

他的身子很瘦,兩條沒有力氣的腿軟趴趴的,肩膀摸起來更是隻剩下了骨頭。

蒼白憔悴的臉上,唯有那雙漆黑安靜的眼睛,彷彿有了那麼幾分生氣。

直直地盯著她,似乎在說——好。

他想看她的傷口。

“”雲姒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情。

明明,他已經道歉了不是?

看他不吃東西,似乎是要等著她,她只好轉身走進了病房裡的廁所,開啟水龍頭,快速沖洗了一下。

破皮的傷口確實已經沒了,完全癒合。

只不過還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印,依舊沒有消。

那時的他,大概是真的被她的動作刺激到了,所以才受驚,極其用力地咬了她。

雲姒看了看,用法術將牙印消去一些,直到看起來沒那麼恐怖了,她才走出去,給病床上的人展示。

他靜靜地凝視著,一句話不說。

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雲姒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淺淺的牙印,說:“何先生,你看,真的沒事。”

真的只是一個小咬痕,無傷大雅。

“騙人。”

他低下眼皮,自言自語。

“都流血了,怎麼可能沒事?”

他那隻唯一能動的右手,悄然無聲地顫抖著。

那尚且還能勉強發揮作用的神經,顫顫巍巍的,宛若垂垂老矣的老人,在支撐著他的右手,顫動得格外厲害。

他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盯著某處,就像是在發呆。

一動不動,臉上一點生氣都沒有。

“”時刻關注著他的雲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他在發呆,她便試探性地坐在了床邊,伸手碰了碰他。

“何先生?”

“要不你先吃飯,好不好?”

她耐著性子勸著他,就像是在鬨鬧了脾氣的小朋友一樣。

他失神不說話,唯一能動的右手也抖得厲害,上面冰冰涼的,一點溫暖都沒有。

雲姒看了看桌上快要涼掉的飯菜。

無奈,自己拿起勺羹,端起桌上的一碗清粥,舀了舀,舀了一口,遞在了他唇邊。

“張口。”

溫熱泛著淡香的粥水觸碰到他的唇時,他似乎才回神,慢慢地轉動眼珠子,看她。

雲姒耐心地和他對視。

僵持了好幾秒,他一點一點地抬手,那隻抖得厲害的右手一點一點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輕輕的,沒有用力。

啟唇,將雲姒喂他的那一口吃了。

安安靜靜的,倒是有種無聲的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