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她看到自己的模樣。

“求你讓我進去”

他的眼眶都快要紅了,膝蓋也微微彎曲,彷彿馬上就要跪下。

卑微哀求的模樣,前所未有,他此刻彷徨又無助,連掙扎都顯得是那麼地可憐。

奈何,這一次,雲姒鐵了心。

她若是再縱容他,只會讓他的臉添上新的傷口。

正如她剛才所說的,他能避開她一時,難不成,還能避開她一世麼?

一天二十四小時,他一刻不停地戴著口罩,最後傷在了自己身上,還不是她心疼?

雲姒看著他,忽然就鬆開了他的手。

就在男人以為他能進去了之後,隨即,雲姒也跟著走了進去。

“你——你出去——”

顧涼捂著自己的半張臉,手足慌亂。

想推她出去,但是她一個眼神看過來,他就不敢用力了。

那麼大的拳頭,明明握得死緊,明明可以用暴力解決,可他就像是個小媳婦一樣,束手束腳的,連推都不敢推一下。

最後,雲姒將他逼到了床邊。

只見他下意識地拿起床上的被子,擋住自己的臉。

但下一秒,魔法一現,被子就不見了。

顧涼的手上抓了個空。

他根本不敢看她,跌坐在床上,還不斷撐著手肘,往後退。

但隨即,會魔法的女巫大人,一揚手,便輕鬆地將他的四肢固定住,按在了床上。

他的四肢變得動彈不得,被無形的繩索固定在了床上。

他的那張臉,便徹底地暴露在了燈光下,一覽無餘。

顧涼的眼睛徹底地紅了,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的拳頭彷彿要將自己的指節捏爆,用力得青筋都徹底顯現了出來。

此時此刻,他渾身冰冷,盯著上空亮著的燈,在她的視線下,彷彿血液都開始逆流,直衝到他的顱頂,讓他恨不得此刻就死去。

此時,房間內的燈光很亮,亮得將他臉上的一道道疤痕,都照得一清二楚。

他紅著眼睛,還在努力地側過臉,想要擋住自己那半張燒傷的疤痕。

即便是知道自己如同砧板上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他也還在死死地遮掩著,維持著自己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

雲姒安靜地望著他,似乎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那一聲嘆氣下來時,讓顧涼的身體徹底地冷了下來。

骨子裡那僅剩一點點的驕傲,在她的嘆息聲之中,彷彿已經被碾碎了,變成灰,什麼都不剩下。

他紅著眼睛,忽然就不動了。

安安靜靜地看向了一邊,眼淚似乎從眼角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無盡的酸脹和委屈,在他的胸腔裡不斷膨脹。

他似乎是想擦掉眼淚,不想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奈何手腳都被魔法控制著,他根本動彈不得。

到最後,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反而是閉上眼睛,似乎是想把自己的眼淚逼回去。

房間上方的燈光實在是太亮了,亮得他無比地怨恨,甚至開始遷怒。

他在想,他要拆掉那盞羞辱他的燈,要把它踢爛,甚至要將它丟進臭水溝裡,讓它永遠都不能再發出亮光。

這一場無窮無盡的羞辱,都是因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