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債

曾經從地獄裡踏血而來的妖精,安靜地扯動了嘴角,像是有些諷刺。

佛容萬物,卻從未告訴過她,若是非死即活,又該如何。

她的雙手是沾滿了鮮血,但她從未認為這些都是罪債。

因為,她想活。

雲姒收回了視線,又看向了前方。

迎春在馬車邊上走著,見公主探出頭來,以為她急著想回宮,便說,

“公主,晚上才到皇宮呢,您耐心坐著,若是想要什麼可以吩咐奴婢。”

雲姒沒說話,鼻子卻動了一下。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雖然陽光沒有出來,但四周的溫度卻是舒爽的。

一陣風吹來,拂過她的臉頰,嫩葉的味道中,夾雜著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血腥味中還夾雜著野獸的氣息。

小白虎精安靜看向了她常去的小溪方向。

“迎春,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麼?”她問。

迎春愣了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壓低了聲音,“昨晚好像是有人要刺殺陛下。”

“據說東廂那邊已經血流成河了,但是奴婢偷偷去看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只看到地上的血。”

“陛下受傷了麼?”

迎春回答:“應該是沒有的吧?”

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哪裡敢問?

雲姒點了點頭,放下了簾子。

所以皇帝之所以提前來廟裡,還帶這麼少侍衛,是想以身做餌。

他故意安排住所在了東廂,但實際上,東廂已經是天羅地網,只待甕中捉鱉。

至於昨夜他的到來,想來也是知道西廂距離東廂遠,刺殺他的人不會專程跑來西廂。

如此一番,他安排好了一切,坐收漁翁之利。

而她的住所不過就是個暫時避難的。

雲姒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如此一想,也能說得通,他為什麼大半夜的闖入他妹妹的房間了。

雲姒想到昨夜他摸她的腦袋,就像是在對待小孩子一樣。

她託著腮,斂眸思篤。

一天過去,

馬車輪子咕嚕咕嚕,旌旗飄蕩,皇帝的車馬一路暢通無阻。

從大相國寺出發,一路抵達了皇都,最後進入了金碧輝煌的參天皇宮。

皇宮的大門,隨即被沉重地關上。

“砰——”的一聲,響得讓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時隔三年,重新回到皇宮時,迎春好奇地四處張望,只感覺皇宮比三年前要更恢弘浩大了些。

琉璃黃瓦,古樹參天。

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著玉石臺階緩緩下沉。

身著堅硬鎧甲計程車兵,手持長纓槍,在宮牆排排而站,腰桿挺直如戰火中的哨塔,冷肅寂然。

馬車一路前行,前面行走的王公公,許是受到了什麼指示,挽著拂塵,匆匆而來。

對迎春耳語了幾句,然後一邊跟著馬車走著,一邊對馬車內的楚陽行禮,

“公主殿下,陛下有旨,您守喪三年有功,此番回來,所有供應待遇皆按公主的最高規格,您安心住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