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披風,裡衣單薄的太傅大人,安靜了許久。

雲姒能感覺到,在她解釋清楚後,他的背部線條有在慢慢地鬆弛下來。

一點一點,彷彿連帶著剛才失控的情緒,也在無形之中收緩。

空蕩蕩,荒蕪的內心,在她的聲聲柔和中,在慢慢回溫。

他斂下眸,長睫輕輕顫著,就像是馬上要展翅的羽蝶一樣。

上面微微沾著溼意,晶瑩剔透的,似乎是淚珠,又似乎是冷霜落在上面殘留下來融化的痕跡。

天氣很冷,即便是沐浴著陽光,寒風也依舊沒有阻礙地吹著,從北邊吹到南邊,將刺骨的溫度鋪展到地面。

他的臉有些白,像是被冷著了一樣。

但因為披著披風,加上有云姒暖乎乎的身體抱著,手上倒也不顯得寒冷。

好不容易哄好了失態的太傅大人後,雲姒乾脆就放棄了今日的黑風寨之行。

重新回到臥房,看著男人重新恢復了平靜冷淡的模樣。

眉宇清冷疏離,膚色溫白如玉,他在雲姒赤裸裸的視線下,頓了頓。

然後,無聲地垂下眼睫,穿戴衣服。

整個畫面,賞心悅目得就像是一副精妙絕倫的畫一樣。

雲姒則坐在茶桌旁,託著腮看他。

安靜看著,若有所思。

而一直被注視著的太傅大人,除去剛開始還有些情緒不穩定之外,到後來,又變成了一副看不透心思的模樣。

眼神如同天上落下的雪花般寒涼,永遠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平靜止水,彷彿什麼都掀不起他心底的波瀾。

要不是剛才看到他紅著眼睛,死死地拽著她,不讓她走的失控模樣,雲姒真的會覺得

他已經厭倦了她。

不然,為什麼他總是這般疏冷呢?

雲姒著實有些想不通。

這件事似乎只是除夕來臨前的小插曲,一眨眼,便過去了。

兩個人之間,依舊是原本那般的相處模式,並沒有怎麼變。

唯一一點點的變化,便是向來清冷疏離的太傅大人,比之前少了那麼一些偽裝。

也許是因為那場意外的誤會,讓他覺得一直在剋制的情緒已經沒有了掩藏的必要。

又也許是他原本一直在堅持的自尊和驕傲,已經在那一場小小的誤會里煙消雲散了。

雲姒偶爾不經意間和他對視時,都能看見他沉沉滅滅的黑眸。

裡面彷彿有能燃燒一切的炙火,鋪天蓋地地燒過來時,彷彿都能將她燙傷,然後徹底吞噬。

不加掩飾的欲和念,與他眉眼間的清冷出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交糅夾雜之間,竟有股令人心驚的旖旎和靡糜,融進骨子裡,令其徹底沉淪。

雲姒每次都像是被燙著一樣將視線收回,完全不敢看他。

身經百戰的小妖精,哪裡不明白這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在他的一對一教學下,某些該懂的不該懂的,她心裡早已一清二楚。

越是那樣的眼神,越是能讓她一瞬間窒了呼吸。

心跳加速,就像是被灌了一大勺蜜糖一樣,甜意如爆炸般瀰漫,快得彷彿都出現了那絲絲縷縷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