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不見,他其實瘦了一些。

眼底的烏青也是很重,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好了。

他在畫她的畫像,在讓人記錄她的日常起居,甚至把所有好東西都送去了她的長樂宮。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認為,他心裡其實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

她為了和他親近,不惜化成白虎,一點一點地踏進他的地盤。

他對白虎似乎也從來沒有刻意冷淡過,甚至容許它爬上他的床。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即便是外面的人都說他性情喜怒不定,手段殘暴,她也依然覺得他是個好人。

至少,他對一個從不認識的小老虎都很好,心腸又能壞到哪裡去?

所以那天她對他說,他是個好人。

然後,他就說了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而當天夜裡,白虎也被關在了窗外,不能進去。

後來的一連好幾天,她都守在窗邊,然後都得到了閉門羹。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回想他的那幾句話,反覆想,反覆分析。

最後,她想到了一種最大的可能性。

那就是……她偷偷親他的時候,他其實是醒著的。

他知道她親了他,所以才說了那些沒頭沒尾的話。

他說他可以給她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以讓她成為最尊貴的公主,但是……

別勾引他。

因為他喜歡,所以她勾引的後果,自己承擔不起。

所以,若是以這樣的假設來作為前提的話,那麼一切就能捋順了。

假設,他一直都知道白虎是她,她是白虎。

那麼他歡喜她,自然就容許她進入太極殿,甚至上他的床。

她入宮之後,亦是榮華富貴,應有盡有,所以平陽公主才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她,求她在他面前美言兩句。

白日裡她是楚陽公主,一切的起居都被他安排的人監視。

晚上她便是白虎,從太極殿的窗鑽進去,爬上他的龍床。

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直至那天晚上,他在白虎的面前說起了要準備楚陽公主的婚事。

像他那般謹慎多疑的性子,心思更是難以捉摸,又怎麼會忽然說出來要準備楚陽公主的婚事?

而且還是在睡前,對著一隻白虎說的,還頗有耐心地問它的意見。

這根本就不是闕琰的處事風格,除非他已經知道了她就是白虎。

那天的次日,他來找她,先是問了她的手,然後她說他是好人。

然後他就笑了,一把抬起她的臉,說有些話不該說。

因為,她不該去招惹他。

他其實心動了,卻在剋制,而她說的那句話,其實只會讓他更……情難自禁。

所以,他才說,不要去招惹他。

因為,招惹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白虎坐在御書臺上,看著冷淡薄涼的天子放下了筆。

他轉身離開,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襯得他身姿修美,高大宛若神祗。

走到了窗邊,他開啟了窗,然後視線掃了過來。

“出去。”

兩個字,冰冷無比。

“以後都不要來了。”

“若是再來,朕不介意再多一件虎皮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