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輕輕拍著他的肩,揉他柔軟微卷的髮絲。

大抵是因為宋志強的到來,讓他習以為常的生活被打亂,他彷彿又恢復了溫軟小羊羔的模樣,安靜地抱著她,一動不動。

漂亮的眼睫垂下,一顫一顫的,手指還在緊緊抓著她的衣服。

他變得很沒有安全感,似乎在害怕原本那般平靜的生活被打破。

他不願意回到原本那樣暗無天日的生活,不願意再生活在那熏天酒氣的打罵聲中。

他寧願沒有父母,寧願一個人活在世上,沒有親人,也不要回到那樣的日子裡。

少年如驚弓之鳥般,埋在她懷裡,脊背近乎在發抖。

幼時殘留下來的恐懼和陰影,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般,徹底湧上了大腦。

他像是瑟瑟發抖的小雛崽般,瘋狂地想往她的懷抱裡躲。

恨不得整個都擠在她的心口,徹底地躲住,不再出來。

“姒姒……姒姒……”

他低聲喃喃地喚著,就像是躺在地上快要被渴死的魚,彷彿喉嚨裡都要喘不過氣來。

他的精神很緊繃,腦海中的那根線似乎繃成了一條直線。

大概是因為會想到了什麼令他極度害怕的畫面,他瘋狂地喚著她的名字,彷彿精神都要徹底撕裂。

在那場無盡的毆打之中,本就已經絕望的人,看似傷口已經痊癒,但不過是——

將精神寄託全都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他本該是徹底封閉,自我厭棄,乃至毀滅,但最終,他還是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了下來。

崩潰的精神,也像是藤蔓一樣,攀附在了同一個人的身上。

緊緊地,片刻都不能離。

離了,他的世界就會開始崩塌,全線崩潰。

少年抖著身子,又像是小崽子一般,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修長的手指,彎曲著,指節被捏得泛白。

雲姒微微凝神,抱緊了他,指尖插進他的髮間,輕輕揉著,哄著,

“沒事沒事,不怕不怕,我在呢,不走,永遠都不走。”

“宋景哥哥乖,要是不想見宋叔叔,那以後都不見了,我幫你擋著,好不好?”

他抽噎了一聲,眼睫垂落,上面還沾著晶瑩的淚珠。

已經成年了的男人,掉起眼淚來時,依舊是又奶又漂亮。

白皙到將近透明的面板,嫣紅迤邐的軟唇。

長臂緊緊地抱著她的腰,像只在委屈露肚皮的貓,低低地嗯了一聲。

曾經的傷口被生生撕扯開,讓他慌亂不安又倉皇。

但只要他的精神寄託還在,只要給他希望的人還在,他就不會徹底地崩潰。

連求生的意願都只能依賴在那一個人的身上,也不知道這算是不幸,還算是幸。

……

……

這一整天裡,宋景的精神都處於極度需要依賴的邊緣。

他本來就黏雲姒,經過這一件事後,便越來越像是影子一樣,一直跟在雲姒身後,連上廁所都要跟著。

雲姒無奈,想說些什麼,但每次一對上他的眼睛,話到了嘴邊,便說不出口了。

正如曾經心理醫生給的說辭一樣,

年幼的宋景,在經歷了那樣長年的虐待之後,心理早已經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