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

雲姒躺在床上,慢慢睜開了眼睛,

清亮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驚懼。

害怕慌亂中,又帶著隱隱的茫然。

她平躺著,身上蓋著被子,身旁是熟悉的氣息。

緊緊地包裹著她,就像是鐵鏈一樣。

雲姒沒有動,而是茫然地望著漆黑的天花板,像是在發呆。

出神了很久很久,安靜得近乎死一般沉默。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

是那隻神志早已經癲狂的狐狸。

還有冷漠到絲毫不近人情的九歌。

她從來,沒有見過九歌的這一副模樣,

溫和地站在那裡,微笑,

然後像碾死螞蟻般,將狐狸折磨到精神崩潰。

他依舊是一襲溫潤白衣的模樣,依舊清骨絕色,美如畫卷,

如同從佛經裡走出來的仁善仙佛,該是包容萬物,慈悲憫懷的,

他似乎從未把一些人的命,放在眼裡。

甚至,他可以隨意地,將厭惡的東西毀滅。

他那麼溫柔,那麼細心,結果卻——

雲姒出神地望著天花板,手指有些發抖。

她在想,那一層溫文爾雅的皮下,他到底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面?

毀滅,罪惡,冷血,狠辣

一面又一面的陰暗,就像是處在深淵中的巨大蟒蛇,

盤旋著冰冷的蛇身,吐著森涼的蛇信子,

一圈一圈,密不透風地將獵物纏繞致死,

明明做著狠辣的事情,卻依然能露出漂亮的微笑,舉止溫柔。

雲姒的手變得有些涼,心也在發顫。

她忽然在想,他這般無情冷血,會不會也在算計她?

他既然能安排好了一切,

那麼是不是,把她也算計了進去?

雲姒眸光微動,機械式地轉頭,看向了躺在她身旁的男人。

男人的呼吸聲很沉,總是會抱著她,將她壓住。

他就靠在她的身邊,肌膚相貼,連身上的溫度都能一清二楚地感受到。

他的臉貼著她,雲姒一轉頭,便蹭到了他的唇,

他沒動,似乎沒有因此而醒來。

雲姒安靜看著他,眼底情緒不明。

有些發抖的手,慢慢抬起,輕輕地撫摸上他的臉龐。

眉眼,耳朵,鼻子,嘴唇

她的手慢慢地滑下,最後,停留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

柔軟的手,覆蓋在了他不斷跳動的心臟。

她失神地注視著,指尖微涼的溫度,似乎都回暖了起來。

他的心臟,和她的心臟,在這寂靜的夜裡,越發能感覺到彼此相互之間的聯絡。

彷彿在冥冥之中,有無限的絲線將它們聯絡在了一起,再也分不開。

他在她身邊時,她能感受到,心口的暖意和燙意。

很舒服,也很安心,

彷彿靈魂找到了歸宿,徹底安定了下來。

若是他不在身邊,亦或者是他在難過,壓抑,

那麼她也會跟著心口疼,

隱隱地,還有些悶。

不算痛苦,但就是會有一些難受。

難受得會讓她想立刻回到他的身邊,依靠在他的胸口。

似乎只有依賴在他的胸口,才能緩解自己的難受。

雲姒垂下眼皮,凝眸,沉默。

她在想,這也是他的算計麼?

讓她不知不覺中,與他有了靈魂的交融,

一旦交融,雙方便絕對不能再分開。

否則,就會陷入無休止的難受。

雲姒微微抿唇,手指細微地抖著,心裡越發地茫然。

她在想——她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招惹上了一個變態。

一個思路極其縝密,演技極其高超,手段又極其狠辣的變態。

男人的呼吸依舊,胸膛上下起伏,

雲姒安靜地睜著眼睛,徹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