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已經是深夜。

要進酒店大門時,雲姒腳步最終還是停了一下,微微側頭,往後看了一眼。

有人在跟著他們,她一直都知道,只是……

“怎麼了?”牽著她手的藺庭牧,順著她的視線也往後看去。

已至深夜,酒店外除了有值班的接待員,並無其他人。

外面的路燈敞亮,映著空蕩蕩的路,夜色昏暗,唯有路是光明的,長長延伸,延伸至陰暗處。

靜悄悄的,隱約,能聽到細碎稀疏落下的雨聲。

雨,又開始下了。

綿綿小雨,將一切都變得模糊,似幻似影,宛若一幅死氣沉沉的油紙畫。

無名處在張牙舞爪,深深地,拖拽拉扯著人的視線,吸引人沉淪。

他看過,只掃了一眼,便收了目光,看向她,牽著她的手微緊。

“很晚了,回去吧。”

他想叫她回去,不要在意旁的無關緊要的人。

她垂眸,想了一下,卻說:“你先回去吧,我……稍後,稍後跟上你。”

話罷,這叫本來就隱隱不安,沒什麼安全感的男人,心中瞬間像是有什麼崩掉了般,下意識抱住了她,緊緊,分外用力。

“不,不許,要一起。”

“說好的要一起,你又想丟下我?”

他緊緊抱著她,好似覺得冷似的,聲音低憐中,又分明透著顫意,顫顫,戰戰,牙根在咬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莫名的恐慌感和不安開始變得強烈,直直地,刺激著他。

抱著她的雙臂不斷收緊,他有些急促地呼吸著,瞳孔顏色在加深,不斷加深,無數情緒翻湧。

他道:“如果你再丟下我,我會很生氣,非常生氣,道歉了我也不會原諒你。”

話語像是小孩子般,動作卻如野獸般強勢狂暴。

格外陰沉,怖人,沒有一絲溫度的目光,看向酒店外,明明沒有說出口,卻分明叫人感受到了——他的殺意。

他要殺了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傢伙。

全都,殺掉。

雲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到,忍不住推了推他,“誰丟你了?我只是說你先——”

話半,她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放在他胸膛處的手,微微蜷縮。

心臟跳得太快了,又快又猛——他在害怕。

之前那件事,分明給他留下了陰影,雖然他嘴上不說,但心裡始終是記著的。

因為記得,所以很容易沒安全感,所以……

她語氣停了停,緩下來,“笨蛋,丟你做什麼?不許瞎想。”

抱著她的人不說話,呼吸急促而又紊亂,似應激了般,還在顫著。

滾燙的溫度,還在貼著她,分明要燙到她的心裡去,叫她想忽略都不得。

她心下一軟,抓過他的手就往裡走,大步。

“……去哪?”他微紅著眼眶,看她,一副可憐樣。

雲姒按了電梯,冷靜道:“去做一些讓你安心的事。”

可憐模樣的男人,聞言,似是不懂:“什麼?”

雲姒回頭,踮腳,親他一口。

“不許說話。”

難得霸道,霸道又主動。

可憐模樣的男人,慢慢地,低下了頭,牽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