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總是能來得又快又猛。

前一秒還是豔陽高照,晴空萬里,

下一秒便能瞬間烏雲密佈,下起了瓢潑大雨。

大雨嘩嘩啦啦地下著,將烈日帶來的炙熱徹底驅散,

地面滾燙的溫度,也隨著冰涼的雨水落下時,消失在了溼潤的土壤裡。

豆大的雨珠打在地面上,很快便將地面打凹了一個小坑,

雨珠飛濺開來,變成了更小的水花,濺溼了地面,驅散了燥熱。

牆角里的那幾株竹子,緊緊地扎著根,承受著大雨的擊打,

雨水順著狹長的竹葉緩緩落下,匯成了小水流,落入了地面。

隨著大雨越下越大,隱隱有悶隆的雷聲,

院子裡不平坦的地面,漸漸出現了一個兩個三個坑坑窪窪的小水坑,

泥濘的水坑裡,混雜著泥土,呈現出了渾濁的土黃色,

在雨珠的擊打下,連綿不絕地漲大,最後變成了大坑。

溼漉漉地,人在上面行走,只需走兩步,布鞋便能馬上浸溼變髒。

屋簷上彙集的雨水,沿著傾斜的瓦磚流下,

雨下得極大時,雨水甚至能飛濺到屋簷下的走廊裡,帶來絲絲涼意。

雲姒緊張地從衣櫃裡翻找出厚一些的衣服,給顧子蘇披上。

謹慎又小心,生怕他本就薄弱的身子更加著了涼。

雨下得大,寒意代替了熱意。

顧子蘇坐在輪椅上,蜷著手指,掩在唇邊,低低地咳著,面色有些蒼白。

他今日穿了一身素淨的白衣,衣衫有些單薄,只是一層很薄的布料。

對於健康的人而言,夏日的雨會感到很涼爽,

但對於身體薄弱的人而言,這雨只會讓體內的疾病更加容易爆發。

竹青大概是有過太多的經驗了,看到雨的第一個反應,立刻就跑去燒柴火,準備熱水。

雲姒給他披上衣衫後,便端來了熱茶,遞給他。

竹青提著一壺熱騰騰的水跑回來時,便看到雲姒的手搭在顧子蘇的手腕上。

標準的診脈姿勢,一分不差。

竹青放下水壺,走了過去,

“你在做什麼?”

雲姒噓了一聲,示意他安靜。

一絲不苟地把著脈,眉頭微凝。

她來了之後,就一直偷偷放血給他治病,每日都不間斷。

但因為要掩人耳目,不能引人懷疑,所以她每次都只放一點點,很少很少,幾乎是半滴。

但彼岸花的血液有奇效,

即使是每日一點點,按理來說,不出半個月,他也該好了。

但現在都一個月過去了,怎麼會

雲姒感覺他的身體有些奇怪,

就像是個無底洞,她的治療放下去,也只是被吞了,卻沒有一點效果。

“嘖”看來得用妖力試試。

竹青看著她略顯凝重的神情,忍不住問,

“你會治病?公子怎麼樣?身體如何?能治好嗎?”

顧子蘇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垂著眼睫,很安靜。

無神空洞的眼珠子,依舊是往常一般,沒有絲毫波動,

漆黑漂亮,卻毫無用處。

對於自己的身體,他很少表露出來過什麼,

似乎已經平靜接受了這般的結局,不爭也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