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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般靜靜地睜著眼睛,眼睫很長,也很軟,

在陽光下,彷彿能折射出漂亮的陰影般,襯得他的眸,又深又黑,

空蕩蕩的,似乎,什麼都沒有。

他的眼睛,生得很美,弧度偏狹長,眼尾處還生著一顆淺淺的紅色淚痣,

只是,他的瞳眸,太空了。

什麼情緒都沒有,就彷彿——什麼都看不見。

即使是迎著太陽,他的瞳眸依舊沒有反應,

沒有縮起,也沒有放大,

就像是一件絕美的雕塑品般,美則美矣,卻毫無靈魂。

瑩白的長指,深深地陷入了土裡,

銳利的爍石塊,將他的掌心直接劃破,慢慢流出了溫熱的液體,

沾染上那泥土,混雜在傷口處,

刺痛,越發地明顯。

見他毫無反應,摺扇的顧子榮似乎有些惱了,

給身後的奴才使了個眼色,讓他上前。

奴才顯然已經是做這種事情做多了,立刻受意。

上前來,抬起腳,對著地上人的那張臉,似乎就像踹過去。

狠重的力道,幾乎是想把他的臉給毀掉。

但下一秒,

不知為何,奴才忽然腳一滑,失去重心,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他下意識地想找個東西扶著,結果直接扯到了顧子榮的衣衫。

只聽空氣中布料撕裂的一聲,

顧子榮被猝不及防拉扯著,腳上一滑,

“砰——”

雙雙摔地。

顧子榮直接磕到了一旁的石頭。

“啊——”

一顆牙被生生磕了出來。

“啊——”

剛才還極其囂張跋扈的人,此刻卻痛撥出聲,

哀嚎著,無比狼狽害怕地捂住自己的嘴,連連後退,

看到被磕出來的那顆牙,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的血,失聲尖叫,“啊啊——”

“我的牙——”

“公公子,您沒事吧?”

那個奴才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想扶起他。

“公公子,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剛才不小心摔倒了——”

顧子榮直接踹了他一腳,“幹什麼吃的!?站都站不好?!”

他捂著自己的嘴,嗚嗚地喊著疼,一跌一拐地爬起來,好不狼狽。

許是太疼了,嬌貴的他哪裡能承受住這般疼痛,

罵罵咧咧地踹奴才,然後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那個人,走了。

連摺扇都沒拿,生怕自己的臉被毀。

院子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大門沒關,地面上,也滿是塵土。

一旁的大石頭上,還殘留有剛才磕牙的血跡。

撐坐在地上的人,長睫微微顫了一下。

空蕩蕩的黑眸,許久都沒有眨。

院子裡只剩下他一個人,身後的輪椅也被弄翻了。

他微微蜷縮起長指,慢慢抬起,往身後探去。

一點一點摸索著,碰著地面,似乎是想找輪椅的位置。

他的雙腿無力地垂落,一動不動,

只剩下上半身,雙手在撐著,安靜地移動著自己的身子。

綢緞般柔順的青絲,垂落到地面,也沾上了塵埃,

他的手慢慢地探著,探著,觸碰到雜草,觸碰到石爍,

最後,

細長的指節不經意間地,觸碰到了一隻手。

那隻溫暖又柔軟的手,緩緩地,握住了他。

含著笑意的女聲,彷彿能在炙熱的晌午裡,帶來一陣舒心的清風。

淡淡的花香,溫暖的手,靠近他,

無比溫柔。

“公子,需要幫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