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起來了。”她仔細想也想不起來。

時候還早,想不起來,她也沒再想,閉上眼睛,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唔……算了,夢而已。”

奇怪的夢,記不起來就記不起來罷。

“……”抱著她的男人沒有說話,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她很快就睡著了,這次是放鬆地睡,靠在他懷裡。

睡著之前,她還含糊說了一句:“七點……七點得喚我起來……我今天……還有工作呢……”

“嗯。”他平淡地應了一聲。

她閉著眼睛,滿意地抱他:“真好,我最喜歡你了。”

“……”就知道花言巧語。

“乖”

……

……

……

昏暗的天,荒蕪的山林。

荒草萋萋,雜木叢生,一棵棵大樹破土而出,擠壓在一起——掩住了天,也掩住了即將落入天際的太陽。

太陽半落,山林裡的氣溫已經漸漸要降了下來。

涼意泛起,光線暗淡,參天大樹遮擋住了天際的霞光,叫整片山林早早地,陷入了陰暗之中。

風起,吹過地面枯黃膚腐敗的落葉,也將那茂密的雜草吹得折腰。

密密麻麻,生長在一起的林樹,在陰暗的光線下,宛若一具具垂吊起來的乾屍,張牙舞爪,飢腸轆轆地俯視著地上正在奔跑著的人。

奔跑。

急速地奔跑。

盈白的裙色,羸弱纖細的身影,似一隻受了驚的美麗蝴蝶般,穿梭在這密密麻麻的林木間。

她跑得很快,似乎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

跑得太過驚慌,精緻而又適腳的繡花鞋已經掉了一隻,來不及撿,她甚至來不及回頭。

嬌嫩的足踩在滿是腐敗落葉的土地上,碎石鋒利,落枝尖銳,只跑了稍稍的幾步——便出了血。

殷紅的血,伴隨著刺膚的疼痛,幾乎是極其磨人難忍的存在。

但她連一刻都不敢停下,樹杈劃破了她薄軟的衣裙,劃破了她的手臂,她咬著牙,拼了命地跑。

不知跑了有多久——跑到原本白皙嬌嫩的雙足已經變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天色越發地暗,太陽,已經堪堪落了大半。

林子裡的能見度越發地低了,身後追趕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眼看著要被抓住,被劃得身上全是傷痕的人兒,慌不擇路,滾到旁邊一處小坡下。

小坡下有個洞,她蜷縮著身子,努力地縮在洞裡,抓起一旁的枯樹枝蓋住。

很害怕,很害怕,但是她始終沒有哭出來。

身上很疼,哪哪都疼,但是她始終一聲不吭。

藏好,然後一動不動。

洞穴很隱蔽,她本該不會被發現的——只是,她忽略了她的足跡。

帶著血的足跡,就像是一塊塊在地上擺著的鮮肉般,無比清晰,吸引著前來追趕的人。

“快——動作快——”

火把臨至,光亮也隨之而來,映著這陰暗無比的四周。

太陽已經消失在了天際,只仁慈地留了些許光,停在山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循著血跡而來,聽著有十來人,舉著火把,一路朝著小坡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