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阿姊誕下了個死胎,據旁人說,生下的死胎極其嚇人。

通體發黑,四肢全無,沒有五官,什麼都沒有,看上去只是一團黑乎乎、血淋淋的肉塊。

剛生下來時,肉塊表面還是會跳動的,一突,一突,像是有生命般,活得旺盛。

只是,接觸空氣還不到三秒,肉塊就忽地沒了動靜,在襁褓中,緩慢化成了一灘極為黏稠的膿水,散發著惡臭難聞,叫人忍不住想作嘔的氣味——

那根本就不是孩子,分明是怪物才是。

螭是怪物,他的孩子定然也會是怪物,只不過不知出何原因,那“孩子”夭折了。

也正因如此,螭毫不猶豫拋棄了妘黎,轉而將目標放在了年紀更小的妘姒身上。

王宮內整整三分之二的兵力,全都派了出去,瘋狂搜尋妘姒的下落。

他飼養的犬,平時從不離身,後來也跑了出去,朝著王宮後山林的方向。

螭給所有人下達了指令——找到妘姒,把她活捉回來。

至於妘黎,在生下了那團肉胎後,身體就變得極為虛弱,連地都下不了。

螭將她關在冰冷的地牢裡,不再搭理她。

虛弱的妘黎,在無人照料,又寒氣逼人的地牢裡,很快就生起了病,日日發高熱。

燒得久了,人也就糊塗了。

每日變得渾渾噩噩,像是傻了般,喚著螭的名字——即便是到了這般地步,在她心底裡,也許還是不願意接受螭是對她虛情假意的事實。

她常常會喚他,嘴裡念著,心裡想著,直至……

死在地牢裡的最後一刻。

狠心絕情的螭,到最後,都沒再去看她一眼。

曾經的諾言,顯然,都是笑話般的存在。

簡直諷刺。

……

……

……

正是深夜,萬籟俱寂時刻。

手機亮屏的光暗了,很快,便徹底滅去,和周遭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溫辭收回了思緒,慢慢地,撐著自己沉重的身子,重新躺下。

平躺在床上,手臂抬起,壓在自己的額前,長長地,息了一口氣。

似很疲憊,要睡了,只是,沒有絲毫的睏意。

無邊無際的黑暗下,他閉上眼睛,回想著——雲姒,還有她身側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

他知道,是神。

即便是在魔界,那也是各路妖魔都談之色變,人人皆知的存在。

待人溫和,處事手段卻狠戾絕情,絕不拖泥帶水,是個心思極其深沉的人——

與當初的螭相比,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在魔界時,就曾聽說過有關於這位神的不少傳聞,其中便包括他與一隻花妖糾纏不清的。

地位高高在上的神界之首,和一隻來自地獄,身份不明的花妖曖昧不清,生了羈絆,還毫不掩飾,這在魔界裡,一直是淪為笑談般的存在。

不可染指,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神,輕而易舉就被一隻貌美豔麗的小妖勾了魂,如此荒謬,荒謬到剛開始幾乎沒人敢相信。

後來,傳言傳得沸沸揚揚,傳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