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笙看著他,忍不住紅了眼,別開視線,不說話。

咬唇,隱忍。

懷中的娃娃在哭,似乎感受到了大人們悲傷的情緒,哭得厲害,哭個不停。

茯笙說:“你先起來。”

他不起,只想要她答應。

一直哀求,可茯笙卻始終沒能給他他想要的回答,到最後,還是君臨冷冷地說了一句:“做好你該做的,早死晚死都是死,若你真想死,把孩子養大了再死。”

“這樣你死了,也有顏面去找姒姒了。”

那些日子,他跪了許久。

許久許久——直到眼淚不再掉了,四肢僵冷不能動,整個人靜靜地,表情變得平靜而又木然,猶如失了魂的泥塑,只剩空殼。

跪了許久,一個人也靜了許久。

終於有一天,像是已經清醒過來了,已經接受了現實般,就這樣,他慢慢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什麼話都不說,一個人抱著孩子,獨自離開。

做自己該做的——靠著這句話,活到了現在。

現在的他已經恢復了從前的那樣,總是淡淡的,不露心思,安靜少語得可怕。

有事做便做,沒事做,便可以一個人坐著,從白天坐到晚上,又從晚上坐到白天。

每日每日,都是如此。

他很少笑了,大多數時候,只是牽唇平靜笑一下,機械般的動作,眼中很少有真正的情緒。

常常會出神,瞳孔微微失焦,安靜地看著不知名處,不說話,也不動。

不把情緒表露出來,就這樣,把所有的所有都壓下——整個人冷冷,眼神也是冷冷,冷漠地看著一切。

好似自己是一個旁觀者,一個不屬於這裡的人,只需要冷眼旁觀就好,只待時機一到,便能立馬抽身離開,毅然反顧,毫無眷戀。

茯笙來看他,看著他依舊是這般強撐著自己的模樣,心裡嘆氣。

想說些什麼的,但話說來說去,也來回只能是那些——她說得再多,她知道他也聽不進去。

知道自己勸解不了他,她左右看了看,靜了片刻,開始轉移話題:“念念呢?她不在嗎?又去找她的好朋友玩了?”

君九歌垂眸,平靜回答:“莫約是去找她舅舅了,這些日子,她總愛去那兒。”

茯笙瞭然,“這樣啊……”

“你不打算跟著去嗎?”她問。

君九歌慢慢為她倒茶,說:“我去只會給她掃興,她不願我總跟著。”

她不願意,他便懶得跟了,左右他也不想管太多。

對她,他只管功課,不想再管別的。

茯笙點了點頭,看著他,沒再做聲。

目光落在杯中的茶水上,茶水清清,殘葉舒展輕盈,漂浮在上空。

她看著茶上的葉,慢慢喝了一口,說:“近日時節好,萬物復生,茶也好喝了不少。”

言語間,她看向面前那一臉冷淡無虞的君九歌,輕聲:“多出去走走吧……多走走,多看看,帶著念念,也許,能叫你的心情好些。”

“……”君九歌沒有接話,無言,依舊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