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的不休息不睡覺,叫他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逐漸開始顯現不適。

常常的頭疼,起先是針錐刺入一般,淺淺的刺痛,疼得不重,是叫人尚且能忍受的存在。

但後來,疼痛漸漸加劇,針尖刺痛般的疼開始放大,好似有刀在鑿他的頭顱一樣,鈍痛一陣一陣,反覆襲來。

最嚴重時,頭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幾乎無法思考,腦中空空,一片空白。

他需要休息了,身體在發出警告。

只是,他一直不管,就這樣放任,好似就要這樣故意折磨自己一般。

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就這麼,把意識活生生地剝離出來,冷靜而又漠然地看著自己身體的痛苦。

越痛苦,好似越能讓他清醒,讓他覺得淋漓暢快,發洩所有。

他開始有了自虐的傾向——壓抑到極致,心理漸漸變得怪異病怔,變得愈來愈嚴重。

茯笙來看他時,看著他這般模樣,眉頭緊得厲害。

他總是淡淡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不舒服也不說,整個人安靜寡言得過分,叫人完全無法發現他的異常。

唯有再瞭解他不過的,血脈相連的人,能從他那層平靜自若的頑固面具下,看出點什麼。

想說些什麼來勸阻寬慰,但萬千的話到了嘴邊,最終,茯笙還是嘆了聲,說:“你這樣,若是姒姒知道了……怕是要心疼得掉眼淚了。”

她的話語輕輕,字語間,透著對他的心疼和無奈。

數不勝數的道理她沒說,因為她知道他再懂不過。

可他懂得再多,也無法——心空了,便什麼也空了,什麼也補救不了。

現在能支撐著他的,便唯有把念念養大這一任務。

等任務完成了,他一直撐著的那口氣便散了——想要隨愛人一同而去,不再留戀這世間。

茯笙輕聲勸他,他也只是扯了扯唇,笑了下,平靜說:“沒事,她不會知道的。”

“她已經離開了啊……不是嗎?”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極為平緩,沒有一絲該有的起伏。

冷靜地說出來,冷靜得好像只是失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他沒事,表現得總是如此。

“……”茯笙眼神難過而又複雜地看著他,沒說話。

看著他這般,總有什麼話想說,但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隻有一句。

“真的……不後悔嗎?”

若是早知會如此,他還會不會——

他沒有回答,只安靜看著窗外。

窗外的陽光很好,每日每日,都溫暖燦爛至極。

一切如舊,時間好像靜止了,時間……好像依舊停留在那一天——

那一天,她離開的那一天……

他目光望得出神,怔怔。

……

……

……

雲姒離開的那一天,風吹,一切散去。

桃花紛紛,萬木沉寂,唯有那一聲平地驚天的嬰孩哭聲,打破了一切的悲鳴。

孩子哭了,哇哇大哭,置身於柔軟的桃花下,還是格外小小的一隻,甚至還沒成年男人的手掌大。

小小的一隻,卻爆發出了驚人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