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森先生挑了一下眉。

不需要多加言語,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停頓了稍許,他不緊不慢地抽著煙,輕笑。

“我只是覺得,能讓他不高興……那麼我就會很高興。”

難得能給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找出一點麻煩來,他可不想……

就這麼放過這個好的機會。

能激起他的怒火,讓他急火攻心,又能看著他無可奈何的模樣……

那場面,一定很有趣。

班森先生又吸了口煙,隨後,慢悠悠地,將菸頭放在菸灰缸中,碾滅。

火星熄滅。

“你不必有心理負擔,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幫你,不過就是找點樂子。”

“放心……這世上,討厭他的人多的去了。”

“你算一個……而我,也算一個。”

他站了起來,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西裝。

季楚楚也跟著站了起來,平靜地看著他。

感激有餘,卻依然不乏警惕。

但班森似乎也並不需要她的信賴。

款款有禮地牽起她的手,落下一個紳士的吻手禮。

優雅,又不失痞壞之氣。

他說:“晚安,季小姐。”

“希望今晚,你能做個好夢。”

他抬眼,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藍眼睛彷彿有著令人陶醉的魔力。

但季楚楚沒什麼反應,反而是收回了手。

對於他紳士的舉動,沒說喜歡,也沒說反感。

只是生理上表現出了一些排斥。

班森先生笑了,也不惱。

隨手從一旁拿起了一頂黑色鵝絨高帽,戴上。

很快,他就離開了這一處莊園。

汽車的引擎聲漸漸遠去,消逝在了濃濃的夜色之中。

留下季楚楚,站在大廳裡,看著外面,思緒沉沉。

垂落的手,慢慢握緊。

……

……

……

……

此刻,B國某島處。

奔波調查了一整天的黑衣人,齊齊站在了暗處。

為首的人,低著頭,雙手交覆,聲音謹慎又恭敬。

“先……生,時間有限,季小姐的行蹤……我們還是沒找到。”

他沒有抬頭看,從小就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抬頭。

因為有可能一抬頭所面對的,不是先生的臉,而是……那冷冰冰的槍口。

子彈可以瞬間要了他的命。

他低著頭,因為緊張,後背的內襯衣已經溼了。

但依舊一動不敢動,生怕更加觸怒先生。

在暗處,那坐在輪椅上的人,並未做聲。

冰冷的藥水從輸液管中一滴一滴地流下,他摩挲著手中的玉盤石,彷彿滿身都沾染了寒意。

涼得刺骨。

空氣中寂靜萬分,唯有他那不時傳來的低低咳嗽聲。

有些虛弱。

一旁的醫生想要上前檢視,卻被他抬手,制止了。

低啞的嗓音落下,像是暗夜裡嘶嘶作響的毒蛇,儘管身在病中,也依然能吐著蛇信子,掀動著毒牙。

潛伏著,隨時能發動攻擊。

“繼續查。”

“她死了無所謂,我要……那個孩子。”

他咳嗽著,胸口起伏不定。

依稀的光線照耀下,他身上戴著的十字架,顯露了出來。

伴隨著他的咳嗽聲,不斷晃動。

那一道冰冷的十字架,彷彿在象徵著他的身份——

他是……

上帝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