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大王子大婚。

在熱鬧聲中,在敲鑼打鼓聲中。

到處都掛滿了綾羅綢緞,張燈結綵。

二王子阿岱拉胡躺在病榻上,昏昏沉沉,是被一陣鼓聲吵醒的。

身體多日以來的疼痛讓他已經麻木,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躺在病榻上,就他一個人。

空蕩蕩的,沒有人來看他,也沒有人來關心他一個孤苦伶仃的人。

連大可汗都很少來看他了,終日飲酒作樂,尋歡放縱。

除了幾個隨身伺候的人,旁的,就所剩無幾了。

只有阿岱瑪偶爾會來看他。

外面的鑼鼓喧天,熱鬧聲非凡。

甚至還有煙花聲,在天空絢爛綻放。

他猛烈咳嗽了好幾聲,想動,卻沒有力氣。

怪病把他折磨得太慘了,讓他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要不了他的命,卻讓他生不如死。

極其惡毒。

大婚這一日,出乎意料地,阿岱瑪來了。

提著一壺酒,大搖大擺。

一進來,就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把貼著囍字的酒壺放在了桌上。

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

“二哥,我來給你道喜了。”

“咳咳咳——咳咳咳——”

病榻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阿岱拉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咳嗽。

猛地咳嗽。

一看到他來就咳嗽,似乎是知道,他分明是來氣他的。

阿岱瑪立刻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誒——”

“別誤會,我是真的來道喜的。”

說著,他招來了一個人。

“你,去拿個碗來,把這酒倒給他。”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得更加厲害了。

死死地瞪著他,眼白突出,極其嚇人。

阿岱瑪開啟扇子,大冬天的,扇著,也不覺得冷。

煞有其事。

“這是大嫂送給你的禮物,說,怎麼也得讓你喝一杯喜酒才是。”

“二哥,你就不用客氣了。”

下人倒了酒,遲疑了一下。

怕有毒。

“去啊。”

三王子踹了他一腳,“傻愣什麼?”

“……是。”

下人只好照著他的吩咐,端著碗。

慢慢挪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病榻上的阿岱拉胡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了。

死死地瞪著他,大口喘氣,扭曲的關節咔嚓咔嚓響,想用力都不能。

下人扶起了他。

他不張口,就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口。

那碗酒硬生生被灌了下去。

一度辣喉嚨。

又冷又辣,就像是毒藥一樣。

生生從喉嚨裡灌進去,嗆到氣管,他猛烈咳嗽。

掙扎都掙扎不了。

阿岱瑪翹著二郎腿,扇著扇子,唏噓。

嘖嘖唏噓。

太可憐了。

他看著都覺得有那麼一絲絲心疼。

一碗酒灌進去,下人這便放下了他。

讓他重新躺著。

阿岱拉胡不斷咳嗽著,瘦到皮包骨的身體一直在發抖。

像是感覺到了極致的寒冷。

“咳——咳咳咳——”

“你……我詛咒你們……”

聲音一出,阿岱瑪扇扇子的動作一停。

下人也是忽然愣住。

這是……

阿岱拉胡也是忽然不動,聲音消失。

他這是……

好了?

身體的劇痛瞬間消失,力氣在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