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由她去吧。”

藥神一愣,“啊???”

向來嚴謹守禮,眼睛裡容不得半點沙子的無上神明,垂眸慢慢倒了茶,淡言:

“一個貪玩的小丫頭而已,玩夠了,自然會回去的。”

是該插手的。

一隻妖怪,這樣亂竄神界,影響其實不太好。

但地獄裡難得生出這樣的精怪物。

再想一想,當初那小生命努力生長的可憐模樣……

神明難得有憐憫之心,既然照拂過一回,再照拂一回……也無妨。

左右是個小丫頭,再搗蛋也不會搗蛋到哪裡去。

“……”

藥神張著嘴巴,傻眼。

“大……大人,可……可是……”

他結巴,“可是那妖怪在四處搗亂——”

神明慢慢喝了口茶,潤唇,“可還有旁的事?”

他很少插手神界的事。

若是無意插手,那便是要放縱其胡來了。

偶爾會講究隨緣。

順其自然。

藥神動了動嘴巴,還想再說些什麼。

“大人……”

最終還是沒說下去。

大人定下的決定,從來都不會因他人的勸說而變過。

許是真的有考量過其中的利弊。

畢竟只是個小妖怪,不至於到驚動天兵天將的地步。

這般興師動眾去抓一隻小妖,說出去恐怕也會惹出笑話來。

藥神念及著,只好閉嘴。

“是,大人。”

由她而去。

由她,自在闖蕩。

雪衣墨髮的神明,放下茶杯,眸色靜諡。

……

……

……

初見。

“喂,你是誰呀?”

奔波了一路的妖精,坐在樹上,搖晃著足踝間的鈴鐺。

“叮鈴叮鈴——”作響,清脆響亮,襯著那灼灼的豔色。

盛雪明豔,似火絕燃。

討喜得像是娃娃,眨著水淨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帶著不諳世事的單純和天真。

還是個孩子,懵懵懂懂未開心竅的孩子。

傻乎乎,眼神陌生地看他。

像是在看著一個新奇的物件。

不會害怕,膽子大得很。

孤身一人的神明,在樹下看書,聞聲抬眸。

她從樹上一躍而下,赤白的足落在滿是花瓣的草地上。

脆鈴搖晃,紅裙飛揚,她眉心的花鈿鮮豔似火,栩栩如生。

帶著別樣的鮮活和生氣。

像是貓兒一樣,輕盈地站在他面前,揹著手。

看著就是個漂亮無害的少女,白白淨淨的,眉眼彎彎。

“你好呀。”

很友善,如果忽略掉她背後手心燃起來的火的話。

攻擊性隱藏得很好。

先禮後兵。

分外警戒。

樹下的神明,靜靜看著她。

深邃的紫眸,凝著她俏生生的臉。

久久。

視線穿過她,落在她背後那隱隱冒出來的火光上。

很快,他的唇角在慢慢上揚。

若有若無地,帶著幾分不明的溫柔。

“你好。”

清潤的嗓音,淺淺。

沒有對她表現出敵意,很平和。

從地獄裡來的人兒,打量著他。

想了想,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雲姒,是逃荒來的。”

“這裡是你的地盤麼?可真好看。”

“地盤?”

“額就是這裡是你的家麼?”

他深了唇,含笑淺淺地望著她。

“嗯。”

“你叫什麼名字?或許我們能交個朋友?”

她的手伸了出來。

神明垂眸,望向她的手。

睫羽繾綣下,眸色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