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一出來,她的身子肉眼可見地戰慄了一下。

縮起脖子,一副怕被毆打的可憐模樣。

“你……你小心一點他。”

似乎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氣,快速說完,她扭頭就走了。

再沒說什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

重新縮回了自己的角落,沒有再看她。

留下獨自坐在座位上的雲姒,眨眨眼,無比茫然。

……小心?

小心他什麼?

她轉身看向傅麗靜。

……

……

……

貧民窟。

破敗的樓宇間。

“砰——”

一道重重的摔落聲響起。

就像是拋垃圾般,那滿身都是傷痕淤青的男人,重重地撞到牆上,然後像是破布一樣摔下。

摔在破爛發黑的牆圍上,地上的垃圾被雨沖刷著,流出了髒兮兮的汙水。

男人渾身被打溼,頭髮溼噠噠地,不斷地向下滴著水。

癱坐在牆邊,臉上,身上,骨頭,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痛苦地呻吟著,捂著小腹。

像是快要斷氣了般。

鼻青臉腫的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面容。

只能看出,他此刻被折磨得快要痛苦死去。

求生的本能讓他痛不欲生。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冰冷而又無情地降落在地面上。

只看著,那狼狽得就像是一張破布似的男人面前,正團團包圍著——那些凶神惡煞的混混們。

混混們個個虎背熊腰,牛高馬大,身上紋著刺青,握著拳頭,惡狠狠。

每個都是不好惹的刺頭模樣。

在這一片地帶,幾乎已經稱王。

那被毆打了許久的男人,痛苦得鼻涕眼淚一起流。

跪下,不斷地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再給我幾天時間吧,欠你們的錢我肯定還,連本帶利還。”

“求求你們了,別打了,別打了……再寬恕幾天吧……”

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哭得就像是個柔弱無助的孩子一樣。

在活著面前,骨氣什麼的連個屁都不是。

下跪,磕頭,惶恐得幾乎要把頭也磕破。

哭得鼻涕和血水都混雜在了一起。

混混們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一腳踹過去。

“他媽的,都寬恕你幾次了?”

“狗孃養的東西,剛才看見我們還敢跑?!”

“怎麼?真以為我們不敢打斷你的腿?”

“……別打了……”

男人嗚嗚出聲,倒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毫不留情地流進他的眼睛裡。

他的眼睛紅腫至極,被打得視線模糊。

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朦朦朧朧地看到——那站在混混們身後的身影。

那個男人,撐著暗紅色雨傘,活閻羅似的男人。

冰冷的雨水落下,落在傘上,匯聚成水珠,往下掉落。

傘面若有若無地遮擋著他的面容,恍惚間,他彷彿看見了他的雙眼。

那雙——生來就該是寡淡無情的眼。

沒有絲毫情緒時,就像是從死人堆裡廝殺出來的惡魔般。

深深地,發臭,發爛,發黑,瞳眸黏稠毒辣冰冷。

冷白的長手靜靜握著傘柄,深紅色的傘面上,嬌豔的花兒殷紅似血。

就這麼站在混混們身後,像是他們的王般。

掌握著生殺大權——在這一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