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了樓,站在門口,收了傘。

滴著水滴的傘放在門腳旁,她輕輕推門,先是露了一條縫,觀察裡面的情況。

裡面燭火亮如白晝,排排蠟燭燃在兩側。

靜悄悄的,沒有聲響。

只有淡淡的薰香味傳來,帶著熟悉的氣息。

他在。

她慢慢推開門,進去,很快又關上。

解了披風,像是做賊一樣,繞過柱子,從一旁走過去。

此時,他站在窗邊,揹著手,靜靜地,俯視窗外。

外面風大,透過脆弱的木窗吹進來,將他落在窗邊的手吹得蒼白。

白得近乎透明,能看清楚那薄薄的皮肉下,血液流暢著的血管。

青色的,冷得發紫。

雲姒抱著裘襖,本想重新掛回架子上。

看見他一個人站在窗邊,冷冷靜靜的,背影冰涼,彷彿身上都要凝成了雪。

她動作停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的披風。

好半響。

那一身冷清的男人,肩上忽地一重。

帶著她身上香氣的裘襖披了上來,暖洋洋的,殘留著她的體溫。

她微微踮著腳,手指纖細蔥白,“看什麼呢?不冷嗎?”

雖然說她可以不多管閒事,也可以不問。

但他這般站著,還被風吹,她看著心疼,忍不住。

總想關心他,雖然很有可能熱臉貼冷屁股。

姜佞動了一下,回眸。

漆暗的眸此刻就像是千年冰潭般,靜靜垂著,望著她。

彷彿比外面吹進來的風還要冷上幾度,森森入骨。

她定了定,漂亮的桃花眼閃閃,“……算了,我不問了,你隨意。”

被他這種眼神看著,她總是犯怵。

識趣地就想躲到一邊,不想,他忽地拉住了她。

他的手冷得厲害,比往日還要冷上幾分。

明明是在溫暖無比的屋裡,卻比她一個出去了剛剛回來的人的手還要冷。

她被抓著,有那麼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像是被拉入了深潭裡一樣。

被陰森森的水鬼拖著,寒氣入骨。

她眸子細微顫顫,茫然地看著他。

那雙動人的眼睛,映著他蒼白的面容。

他拉著她,微微用力。

“不是讓你下雨了就要回來?”

他喜怒難辨的語氣,更像是要發怒前的徵兆。

望著她,眼底的寒氣沒有因為身上的回暖而消融半分。

像是生氣了似的。

因為她不信守承諾。

她怔了怔,說:“我回來了呀,一下雨我就回來了。”

只不過……一路上她都慢吞吞的,沒有走快。

所以可能回來得晚了些,雨已經下了好一會兒。

他定定盯著她看,發黑的眼珠盯得人直發毛。

也不知信沒信她的回答。

她與他對視上,想了想,解釋,“雨天路滑,不能走快,走快會摔跤的。”

“你也不想我摔跤,磕到眼睛吧?”

她語氣溫和,情緒穩定,知道他不高興了,還會耐心地給他解釋。

雖然,這樣的解釋似乎並沒有用。

他往前一步,冰冷異常的手抬起,對她的臉頰一捏。

冷得她一哆嗦。

“你——”

“以後快要下雨時就要回來。”

“……”她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