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還在下,風還在刮,燈卻已經燃盡。

光線漸暗,越發暗淡,彷彿整個溫馨充滿了幸福的空間都就此冷卻了下來。

終於,她開始有些慌了,終於站了起來。

將紅蓋頭摘下,快步走到了洞穴口。

夜色暗沉,外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只有那穿透人肌膚的冰冷。

如一根根無形的冰錐般,毫不留情地鑽進她的身體裡,一直蔓延,直至穿透她的心臟。

她的心很溫暖,本該是裝著滿心的愛意。

可現在,許是因為外面太冷了,又許是因為天氣太過惡劣,讓她一個人有些害怕。

她抖著手,往外走了一步。

冰冷的雨點打在她的身上,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垂著眼,自言自語。

“肯定是雨下得太大了,他回來不安全,所以就在鎮上住一晚……”

“對……對……對……肯定沒什麼問題的……”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雨下得太大了……”

她抬頭,望向天。

大概是相信了這樣的解釋,她露出了天真的笑。

手一揮,天空隨即由陰轉晴。

積壓在上方的烏雲很快散去,露出了原本那清朗的月光。

山林間一下就明亮了些,至少,能借著月光看得清路了。

“這樣……他就能回來了……”

她喃喃著,望著月光,痴痴地,像是陷入了某種徹底癲狂的執念一樣。

看了許久,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變出了一盞手提燈籠。

“對……對……瞧我……這麼晚了,他一個人走肯定很危險……”

“萬一看不見路,摔著了怎麼辦……”

她抖著手,慌亂地提著燈籠,往外跑去。

嶄新的繡花鞋踩在那滿地溼滑的泥濘上,飛濺起那汙濁的泥點,也絲毫不在意。

就像是一個在家等候丈夫久不歸的妻子,心急地,找出去。

提著燈籠,孤身一人下山。

“他在等我……他一定在等我……”

她不斷地說話,不斷地深呼吸。

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嫁衣髒了,妝容花了,髮飾也散了。

也始終不見他。

無來由的地,她心口湧現出來的慌亂越來越強烈。

找遍了整座山,找遍了整座小鎮,也不見他的蹤影。

所有人都說沒見過他,不知道他在哪。

她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情緒幾近要崩潰。

“到底在哪……你到底在哪……”

她控制不住地,抱住自己,瘋狂地,想要大叫。

像個瘋婆子一樣。

思緒很亂,胸口極致地慌張。

像是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被奪走了一樣。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宛若一條快要渴死的魚。

在幾近快要絕望之時,她忽地站了起來。

似乎是想到了最後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

她一路飛奔。

……

……

……

那是間破稻草屋,破破爛爛,長年久未修繕。

在山腳下,位處最陡峭的地方,長年累月,承受著山上寒風的侵蝕。

現在,屋簷已經破洞了,小院的圍牆也坍塌了一半。

門口的大門被雨水侵蝕得只剩下了具空殼,一碰彷彿就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