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仔細地瞧著。

想要碰碰,卻抽不出手。

只得先這般大致看著,看幾眼。

她看著他,又看看四周。

大雨滂沱,下山的路不好走。

但現在天氣惡劣,一直待在山上也不好。

她隨意抬起手臂,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抱著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小鬼魂,下山。

一步一步,踩在溼滑的泥地裡,小心謹慎。

而那被抱在懷裡的,髒兮兮的小鬼魂,垂著眼皮,沒有什麼反應。

只自顧自地,舔著那一點點甜甜的血,舔舔又咬咬,咬咬又磨磨。

似乎把她的手指當成了軟乎乎的奶嘴。

至於他想要把他帶到哪裡去,全然不在意。

沒什麼激烈的反應,也不說話。

身上翻滾肆虐的黑氣,漸漸平息,隱藏在了身體裡。

頰邊那妖冶詭譎的黑色花紋,靜悄悄地,似乎亮了一瞬。

在她身後,遠遠地,原來那兔子洞穴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轉瞬即逝,叫人難以察覺。

那抱著小鬼魂下山的人兒,腳步一停。

隨即,回眸。

……

……

……

這場雨下得大,來得快,去得卻慢。

一直到傍晚時分,夜幕徹底降臨了,雨也一直沒停下來。

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雖然不似之前那般大了,但還是不小。

綿綿不絕地,澆著山下的整座小鎮。

鎮上的青石板路,水流潺潺匯聚,順著疏水道流下。

流入小鎮旁的河水裡,河岸的水平線都高了好幾寸。

水位高漲。

回到自己的小鋪子時,已經是深夜了。

鋪子的鐵扇門簾緊閉著,裡面隱隱有明亮的光線照射出來。

照著外面,那剛剛回到的渾身都是溼漉漉的女主人,還有懷中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孩兒。

面板在黑漆漆的夜色中,都是蒼白得近乎透明。

泛著陰森的惡臭氣。

像是困了,溼噠噠的腦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兩隻小手還不忘抓著她,滿是血的嘴還含著她的手指。

閉著眼睛,不時吮吸。

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睡著。

滿身狼狽的雲姒,抽不開手,只能用腳去開門。

把門簾拉上去,然後進去。

費勁地用手肘關門,纖細白嫩的地方甚至被磨蹭紅了。

紅辣辣地,有些疼。

顧不得疼,脫下水鞋,她把他抱進了內屋,上樓。

二樓是她的居住層,臥室洗漱一應具備。

她抱著他進了浴室,抽出手去開水。

水溫特地調得低了些,怕他的身體不適應。

小鬼魂按理來說是不會有實體的,但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能觸碰得到。

……大概是變了異的鬼魂吧。

她蹲下身子,把他放下。

他瞬間就睜開了黑黢黢空洞的眼睛。

沒有眼白,只有黑蕩蕩的一片。

倒映著她的身影,極度滲人。

她慢慢抽回了被磨咬得發紅的手指。

纖細的手指,傷口已經癒合了,看不出被傷過的痕跡。

只是紅紅腫腫的,全是被他咬的咬痕。

小鬼看著稚嫩,牙口倒是好。

咬得她手指都不堪重負。

一碰就疼。

她忍不住,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