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記得她了。

她睫羽一顫。

反應過來時,眼睛裡的光,似乎黯了一瞬。

男人槍抵著她,卻沒觸碰她半分。

只有那冰冷如夜的寒涼氣息,在身後,強烈地傳來。

槍口似乎用了力,抵著她,逼她往前走。

她垂下眼,沉默。

纖細的手指壓在那大碗上,不動。

即便是裡面那暴躁如雷的惡靈花,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停止了衝撞,沒有發出動靜。

似乎也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到底是誰?

雲姒沉默了許久,一直沒有說話。

到最後,她微微低下頭,聲音放輕。

柔和清麗。

“我是,雲姒。”

說了等於沒說。

他有她的資料,自然也知道她叫什麼。

他問她她是誰,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人……

還是鬼。

能毀了那般鬼物的,她又豈是——正常人?

他站在她的身後,憑藉著身高的優勢,足以從上往下俯視她。

在她耳畔,幽深冰冷的視線淡淡地停留在她的臉上。

像是打量一件獵物般,冰冷薄涼的目光沒有感情。

也全然的陌生。

他不認識她,對她沒有像阿溫阿陽對她那般親近。

冰冷堅硬質感的槍口,抵著她良久。

視線從上往下,停留在她的手上。

然後,槍口慢慢退開。

“這什麼?”

他的語氣不冷不淡,與她的距離很近。

中間僅僅只間隔了兩三厘米的距離,只要她往後一退,就能靠到他的懷裡。

甚至,只要她一轉頭,就能碰到他。

情侶間耳鬢廝磨的距離,結果氣氛卻是這般。

一個冷淡,一個安靜。

安靜許久,然後,她的腦袋更低了。

有些難過,卻也知道怪不得他。

一切,只能怪自己。

抿了抿唇,她回答:“那個石室雕塑上附著的靈物,就是它,讓你陷入沉睡的。”

說完,她還拿開了那個大碗蓋,給他看。

裡面,露出了醜兮兮如細黑毛毛蟲般的花。

花藤上沒有幾根葉子,也就那黑糊糊像是烤焦了一樣的花能看。

雖然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整個都蜷縮在一起,慘兮兮,像條弱小的小蟲子一樣。

被一個大妖怪和一個壞男人這樣一起盯著,它徹底沒了之前囂張的氣焰。

似乎連之前操縱靈魂的能力都消失了。

此刻看起來,滑稽又心酸。

連條蛆都不如,看著慘得不行。

站在雲姒身後的Roderick先生,鳳眼冷淡,眸色寡涼,就這麼淡淡看了一眼。

然後,目光再次回到了她的臉上。

蒼白宛若吸血鬼貴族般的容顏,漂亮又優雅,還隱隱透露著野性。

攻擊性極強的野性。

像極了阿溫,性子沉穩,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又像極了阿陽,對什麼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因為,不在乎。

他看著她,似乎笑了一聲。

沒有感情。

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從她身後退開,拉開距離。

自始至終,都沒有碰她一下。

寡淡如對待陌生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