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derick先生結束通話了電話。

然後,緩緩抬起了那雙清明冰冷的眼。

是平靜的,也是淡水無痕的。

此刻的他,坐在雲姒原來所住的那間套房裡的沙發上。

這裡依舊是她離開時的模樣。

被踢壞的花盆,廚房裡殘留有米粒的飯鍋。

那還漂浮著油漬的沙煲,還有空氣中極淡極淡,幾乎已經聞不到的花香。

短短几天,這裡就沾染上了她住過的味道。

他坐在沙發上,蒼白漂亮如書生貴族的臉在燈光的照映下,膚色極透,唇色極紅。

容貌如雪冰冷,帶著過分凌人的攻擊性。

狹長的眸,靜靜地看著面前飄浮著的花。

像是神聖光明的審判官般,白皙寒涼的長指,不緊不慢地輕點。

帶著節奏。

喜怒不定。

不像是在電話中表現的那樣,疼到說不出話。

反而像是……

故意的。

極壞極壞。

不僅不懂得知恩圖報,反而還要恩將仇報。

報復他的恩人。

在他面前,那可憐的小彼岸花,已經維持著這樣的狀態好幾天了。

不能靠近,也不能替他治療。

他頭疼得厲害,看它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冷。

甚至,隱隱帶著幾分陰鷙和惡意。

像條毒蛇一樣,報復心極強。

彷彿隨時都有可能上來咬它一口。

它可憐兮兮,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作為一朵沒有神智的小花,它唯一的使命就是負責保護他。

必要時可以幫他擋一命。

這幾天,他的頭一直疼得厲害。

只是一直嘴上不說,沒有人發現。

劇烈的疼痛,有時甚至讓他站不起來。

在寒涼的秋天,滿身都是汗。

摔倒在地上,搖搖欲墜,臉色白得恐怖。

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根根分明,恐怖充血。

可見有多疼。

根本就是常人不能忍受的程度。

可他卻極度能忍,一聲疼都不喊。

更像是受虐狂似的,不要它的治療。

會讓它滾開,任由疼痛充斥著頭顱,到處肆虐。

越疼,他就越要放任。

疼到最嚴重時,他的意識已經徹底模糊了。

有那麼一瞬間,都讓人以為他要死掉了。

重新,在生死線走了一遭。

一直到現在,儘管還在疼,但已經不是不能忍受的地步了。

他意識清醒後,就毫無徵兆地來到了這裡。

坐在客廳裡,眼神淡淡的,環顧著,看了很久。

然後,問了它好幾個問題。

都是莫名其妙的問題。

它不會說話,只能飄。

往上飄就是是,往下飄就是否。

然後,他就拿出了手機。

在上面發了什麼,它不知道。

只感覺……

他好像是想起了什麼。

這其中的圈圈繞繞它不懂,也還沒明白。

但很快,也不需要它想明白了。

雲姒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它感知到了她的出現。

它飄得高了些,明顯有了活力。

那一直盯著它看的Roderick先生,順著它動的方向,看向了臥室。

視線定下來時,他漆黑冷淡的眸很平靜。

詭異地,沒有一絲意外。

三分鐘。

從她家,到這裡的時間。

整整,只要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