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想說的說了,她看情況再問。

免得問到他不想回答的。

雖然聽著有些敷衍,但阿溫似乎彎唇笑了一下,像是得到了赦免和寬恕。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微笑安靜地看著她。

“我記起來,我死之前的場景了。”

“我開了槍……然後……就死了。”

語言簡潔得就像是在寫阿陽的概括句練習。

雲姒都還沒準備好呢,他就說完了。

說完,還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

“沒……沒了?”

安靜的阿溫,點頭,“沒了。”

雲姒:“……”

好吧,留給她提問的空間相當大了。

她想了想,開始嘗試著順著他的描述,組織文字。

“你……開了槍,殺了人,然後……自殺了?”

他安靜看著她,搖頭,“不是自殺。”

“……?”

“那,你殺了誰?”

“不知道,不記得了。”

“……那你記得閉眼前最後的場景麼?”

“我……”他似乎皺了一下眉,“我好像……在睡覺……”

混混沌沌,朦朦朧朧……

閉上眼睛,再一睜開眼睛……

他就在荒郊野嶺的山上了。

什麼都不記得,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不記得自己的所有……

只隱隱約約地察覺到,自己是個鬼。

是個……想要瘋狂進食的鬼。

肚子太餓了,是他意識恢復後腦海中唯一浮現出來的想法。

餓得就像是一輩子都沒吃過飯般,餓得他頭昏眼花,渾身無力,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分裂,勉強分裂成兩小隻。

用僅存的力量,兩張嘴,去瘋狂覓食。

把所有能吃的都吃了,去填補身體力量的流失。

那時候的他,腦海中念頭只有吃,哪裡還會再去想什麼生前的事?

記憶是有些許片段的,但極碎極碎,根本拼不起來。

他也不想耗費精力去拼。

久而久之,記憶就消散了。

什麼都不剩下,只知道,自己是個鬼,需要進食。

雲姒聽著他的描述,有時候還偏頭看看阿陽。

阿陽也是當事人,只不過他不會表達,這些話他都不會說。

不過,他似乎也不想說。

懶洋洋地,腦袋抵在她的肩膀。

玩著她的手指,攬著她的腰。

垂著眼皮,一副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的樣子。

若大糙礫的手,完完全全地包住了她。

手指比她的長,比她的粗,還比她的硬,

玩著她的手,當成玩具一樣,極其熱衷於十指相扣。

雖然體型差距有些大。

雲姒有時會順手摸摸他的腦袋,但依舊在認真聽著阿溫說話。

待他說完,她垂眼沉吟了片刻。

然後,問出了一個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那你現在,還記得……自己生前叫什麼嗎?”

“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屍體在哪裡?”

她在想,這樣一直維持著鬼魂狀態也不是辦法。

畢竟是魂,在沒有寄體的保護下,魂魄或多或少都會受損,會出現對陽光日頭難以忍受的情況。

外加上他們還是一個魂體一分為二,不穩定因素更是翻倍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