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溫如月和林瀟生兩個人。

一個守在病床前哭,一個沉默地處理後續的事。

一直至深夜。

凌晨四點,將近五點的時間。

天是黑的,徹頭徹底地黑。

大雪停了,風卻依舊很大。

大得幾乎能將一棵粗壯的樹攔腰吹倒。

從偌大漆黑的殯儀館出來時,冷風呼呼吹來,溫如月一個不及,差點被吹倒。

還是林瀟生扶住的她,扶住她的胳膊,叫她站穩。

眼睛哭成核桃的溫如月,眼睛紅紅地看他。

“哥……”

瑟瑟的寒風將她臉上殘留的淚意吹乾,凝成了刺骨的寒冰。

凍得厲害,叫她紅腫的眼一度睜不開。

她吸著鼻子,臉被風吹得發白,嘴唇輕顫。

想說些什麼。

只見林瀟生鬆開了她,收回手。

手上挽著的羽絨服,遞給了她,語氣平靜,“天冷,穿上吧。”

“……”身上穿著單薄的溫如月吸著鼻涕,看著他。

“哥你也冷……”

他就帶了一件羽絨服來,羽絨服給了她,他身上就一件毛衣……

林瀟生將衣服放在了她懷裡,“我沒事,不冷。”

殯儀館外的道路堆滿了雪,此刻,路燈亮著,四下靜悄悄。

只有呼呼的風雪聲傳來,寒意由鼻腔衝入,深深地,侵入身體裡。

手腳發冷,控制不住地發抖。

溫如月紅著眼睛,抱著他的羽絨服,不說話。

定定看著他。

路燈下,他的身影頎長,側臉溫白如玉。

很好看,謙謙公子般清冷乾淨的好看。

碎髮些許,眉眼不濃不淡,恰到好處地清朗分明。

眼眸烏黑深邃,唇瓣淺中點紅。

與曾經相比,似乎有什麼變了,又有什麼沒變。

五官輪廓沒變,卻莫名……變得更好看了。

容易叫人看得出神的好看。

他穿著米白色高領毛衣,黑色休閒褲,衣服的版型很好,襯得他的身形格外漂亮。

瘦而不柴,筆直高挺。

眉眼間,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沉穩和從容。

遇事不慌的從容。

他拿著手機,看著馬路。

叫的計程車還有一會兒才到,他看了看,收回視線。

一轉頭,便看到溫如月在看著他,呆呆地看。

“……”他慢慢放下了手機,聲音清涼,“怎麼?”

溫如月這才回神,臉上閃過了一絲慌亂,“啊……沒……沒事。”

她低下了頭。

被冷風吹白的臉有些紅了。

抱著帶著他身上氣息的羽絨服,她偷看了他一眼。

然後,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低頭偷偷聞了一下。

很好聞。

帶著溫暖的氣息,被無知無覺地聞取。

淺嘗,隨之上癮。

只是這般稍稍的試探,都能叫人起了貪心,想要更多……

她又偷偷看他。

心跳如雷,眼睛裡藏著細微的光。

原本熄滅,此刻又重新燃起的光。

此刻,夜很黑,風很冷。

但她就像是感覺不到冷了似的,抱著他的羽絨服。

藏著心中不知名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羽絨服穿在身上。

溫暖的氣息包裹,彷彿他在擁抱著她一樣,緊緊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