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婧倒是覺得羅師傅的置氣有些孩子氣,“你沒看他眼裡心裡裝的全都是醫護人員嗎?香料、豬肉、菜錢,哪一樣不是跟前線醫護息息相關的?”

羅師傅又道:“都說成功的人脾氣大,他不就是個小快餐店的老闆而已,有什麼可豪橫的。”

童婧和羅師傅搭檔外出採訪有些年頭了,知道他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實際他上對張薪火還是很尊重的,就是看不慣張薪火對自己不敬。

“他啊,在他前面有上千白衣天使是他的戰友,在他身後有全國上百萬網友被他圈粉,名氣比我還大。

他就是豪橫又怎麼了,人家有底氣啊。

這份底氣來源於他對江城醫護無私的愛,來源於他不求任何回報的付出。

所以他才覺得接受央視採訪不是給他的面子和恩賜,反而是耽誤他做事的累贅。”

兩個人陷入短暫的沉默,羅師傅問道:“我們是不是該去衛生院採訪腳踏車天使了?”

童婧點了點頭,“沒錯,下一站就是她那裡,我非常想知道這個‘95後’的小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能量。”

她手上的資料很簡單:甘欣欣,96年,為了返崗支援抗疫工作,獨自一人用腳踏車騎行四天三夜300公里,爐石衛生院因她而成為江城內唯一一個擁有成套裝置救治輕症新冠肺炎患者的衛生院。

多少人連獨自騎行一天一夜的勇氣都沒有,她竟然靠著泡麵和腳踏車逆行三百公里,只為進入疫區支援同事、全力拯救生命。

這樣的女孩是天使、是楷模、是應該讓全民都銘記的新時代偶像。

可他們去到衛生院就碰壁了,甘欣欣正在忙著她的本職工作,她們至少要等一個小時直到她換班才行。

好不容易等到她下班可以採訪,童婧和羅師傅怎麼都沒想到她提到最多竟是她的同事和張薪火,對她自己反而提得最少。

童婧數次將話題拉回到她身上,問及她為什麼會回來、會不會害怕,有沒有想過後退等等。

甘欣欣羞怯地說:“我覺得能和那麼多優秀的人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如果我因為放假就躲在家裡,那我覺得自己是一個逃兵。

疫情當前,我不能後退的呀。如果我往後退了,那我覺得是不可原諒的。

這一路騎車回來真的很累,但是能和同事們一起抗擊疫情也很開心,看到輕症患者康復,我感覺一切都值了。

我們每個人都為了抗擊疫情而堅持著,我覺得能堅持下來,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種獎勵吧。

至於害怕,一開始是有的。後來接受的培訓多了,熟悉了病毒和治療方案,就不覺得害怕了。”

童婧豎起拇指誇她偉大,但她卻靦腆地說:“我一點都不覺得我自己偉大,這就是我的城市啊,這就是我的本職工作啊。

但是張大廚真的很厲害很偉大,他大老遠從川省跑來江城,自己掏錢、自己燒飯、自己配送給我的同行們吃。我看到那些護士朋友發的都音影片,她們都很感謝張大廚,很愛護張大廚。

我也很感謝他,是他給了我堅持下去的勇氣,讓我知道做人就該勇敢付出、不應該斤斤計較回報。

他還幫我在全網徵婚了呢,我前天剛下載都音來玩,好多粉絲從他公司號那邊過來支援我,給我加油鼓勁,說要追我,嘻嘻。”

她談到張薪火的時候總是很開心,發出的笑聲總是藏不住。

童婧心想“這大概就是榜樣的力量,這就是同類人的品質。”

張薪火正在一家一家地跑醫院,他要在今天至少談妥三家醫院的免費供餐事宜。

開著車從一家趕往另一家的時候感覺耳朵熱熱的,心裡嘀咕道:“是誰在背後唸叨我,會不會是甘欣欣那個小丫頭正在埋怨我給她做全網相親?”

想到這裡他就稍稍繞路從爐石衛生院路過,看看有沒有機會在門口碰見她。

沒想到他到的時候童婧就在衛生院門口採訪她,甘欣欣一看到張薪火的車牌就驚叫起來:“是張大廚,張大廚來了。”

她和張薪火之間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看他就像看自己的親哥哥一樣。

張薪火則從來都將她當妹妹一樣看看待、呵護。

他說:“難怪我的耳朵一直又熱又癢,原來是你這小丫頭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甘欣欣立即低著頭小聲說:“哪有,我說的全是誇你的好話,不信你問童姐姐。”

張薪火和她們打了招呼就匆匆離開了。

等他談完這兩個醫院的時候也已經下午四點,經過他的努力,楚夢嬌所在的市六醫院、苗青青所在的四醫院、武技醫院全部談妥。

三家定點醫院加起來,唐勇賀站點每餐要供應六百份盒飯,這對唐勇賀和新來的薪火盒飯員工來說是巨大的挑戰。

恰好許明濤那邊來電話說從川省總部過來的人已經到了,張薪火又馬不停蹄地往回趕,一回到店裡就看到風塵僕僕的覃江河等人。

覃江河是汪東笠的遠房表哥,在薪火盒飯一直幹得有聲有色,不然他也不會在比汪東笠後進公司的情況下職級卻比他還高一級。

更重要的是他和許明濤是一類人,不僅具備領導能力,他燒菜的手藝也相當不錯。

他在薪火盒飯總部也接受過標準廚藝培訓的,這對唐勇賀站點的菜品味道保障起到重大作用。

張薪火沒給他們休息的機會,帶著他們開來的兩臺車就出發唐勇賀那邊,這裡也從今天開始正式被命名為“薪火盒飯二店。”

張薪火很想把唐勇賀原來的店名也加上去,但唐勇賀卻執意不肯,說是統一的名字有利於辦事,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帶著員工去馬南找的住所時,張薪火也第一次去看這個新“家”,

偌大的門面房起碼是美容院的兩倍大,裡面被隔成了三個房間,每個房間有三個上下鋪的床架,6個床位。

這一次覃江河連他自己總共帶來了7個人,其中有四個廚師,加上許明濤那邊的七個人總共十四個人

總共有四個女人十個男人。

這樣一來四個女生正好住一間,空出兩個床架給她們放行李和物資。

十個男性則分住另外兩間,每間也有一個床架給他們放行李,勉強夠他們使用。

住宿點距離二店只有一公里多的距離,他們開車往返還是非常方便的。

離開的時候張薪火問汪東笠,“讓你們這些最先來這裡的人還住原來擁擠的美容院,心裡是不是有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