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 司府

段震急匆匆的走進來,司鈺此刻正在正堂中品茶。

昨夜他便派段震和幾名武功好的侍衛去盯著上都城中的動向,其餘幾人都已經回來。只有段震守了一夜。

段震走到正堂內,喊道:“大人!”

“如何?”

“屬下發覺春玉樓有問題!”

“春玉樓?”司鈺疑惑的問道。

“是,並且昨日,屬下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那人蒙著面進了春玉樓的雅間。”

“哦?可有聽到那雅間裡的人說什麼?”

“他們很警惕,屬下沒有聽到什麼。只是那黑衣人離開時,乘坐的是高規格的馬車。想來定是朝廷的重要官員。”

“可有看他的馬車往哪邊走?”司鈺又問道。

“屬下原本緊跟著的,只是在半路上被幾個人黑衣人攔住了,武功都不弱。”

司鈺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司鈺聽了段震的彙報後陷入了沉思。

幾日前,朝堂上一片爭論,左相一力舉薦祁風澤去安州平亂。

而祁風澤剛走,奏報就傳來了西戎軍隊向上都攻來的訊息。

這一切都讓司鈺懷疑朝廷中有奸細,而這個奸細能在背後操控這麼多,那麼他必定是位高權重之人。

朝廷中能夠做到此等謀劃的只有五人:越太師、左相、右相、御史中丞,還有他的老師徐士華!這五個人在朝堂上舉足輕重。

而最有可能的便是左相,雖說他是文官,手中沒有軍隊,可他的女婿是禁軍副統領。

若是他想趁亂髮動宮變,祁風澤與周令儀兩人皆不在上都。那麼他只需要讓自己的女婿帶著禁軍與西戎敵軍裡外勾結即可。

到時他帶著人直接殺到陛下面前,一切便是回天乏術。

可是同樣的,右相也有這樣的條件。右相一向與朝中的一些武將交好。若是他想反,也並不是沒有機會。

司鈺想到這些,不禁覺得毛骨悚然。可這一切畢竟都只是他的猜測。

而段震前來稟報的事,讓他更加確信了這一猜測。朝中確定有人勾結外敵!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誰。

司鈺正在沉思,段震又看向他說道:“大人,屬下還有一事。”

司鈺回過神來問道:“何事?”

“周令儀將軍原本今日便可以到上都了。只是路上出了些事,至今未到。”

“出事?知道是何事嗎?”

“這…屬下暫且不知。只是周令儀和上都失了音信了。”

“竟有此事!”司鈺有些震驚,若是說忠誠,周令儀必然是首屈一指的。她絕不可能叛國。唯一的可能便是遇刺了。

司鈺眉頭緊緊皺起,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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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一日 安州

我們一行人在祁風澤的護送下到了安州城,原本兩三天前就可以到達安州的。只是因為有那些殘兵,路上耽誤了幾日。

祁風澤帶著人馬在馬車後跟著,一路護送我們到驛館。

驛館門口,我們的車馬停了下來。

“公主殿下,驛館到了。”高朗在旁邊說道。

話音剛落,紅綃便將馬車車簾拉開,攙扶著沐清屏下了馬車。

我和越晚卿也隨後下了馬車,祁風澤騎著馬從後面過來。沐懷安也警覺的走了過來。

到我旁邊時停住了,他看著沐清屏說道:“公主殿下,四皇子殿下。既然幾位已經安全送到,那我便走了。”

“有勞祁將軍了”沐清屏說道。

祁風澤衝她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我說道:“我走了,還望李二小姐一切小心。”

“多謝祁將軍,等回了上都,我定會讓我父親和哥哥親自登門感謝。”

祁風澤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客氣。”

隨後他便不再多說什麼,縱馬而去。

我們幾人也一同進了驛站,只剩下沐懷安一臉警惕的看了看祁風澤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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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

祁風澤剛到居所院前,便看見紫沁在門前等候。看見祁風澤回來,紫沁立刻欣喜的上前去喚他。

祁風澤和朔風等人騎馬到門前後停了下來,他看了看紫沁後越下了馬。

一邊走進門一邊問道:“怎麼了?”

紫沁見祁風澤向院中走去,她便也緊跟在祁風澤身邊。

聽見祁風等人的問話,她立刻回答道:“有訊息了!”

祁風澤聽見她的話,眼神中並沒有波瀾,可心中難免有些欣喜。

“進去說”他回答著。

兩人隨即走入了書房,祁風澤進門前吩咐朔風和朔雨一句在門口守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書房。

此刻書房內只有紫沁和祁風澤二人。

“有什麼訊息?人找到了嗎?”

紫沁看著他點了點頭,隨後開口說道:“讓找到了,他昨日悄悄回了安州。屬下已經派人去盯著他了。”

祁風澤嘴角露笑:“好啊!他終於出現了。”

紫沁看著祁風澤上揚的嘴角,自己也不禁欣喜。

祁風澤又看向她接著說道:“可有發現他身邊有沒有其他人盯著?”

“沒有,只有我們的人。”

“好,明天…不,今晚就去。以免夜長夢多。”

紫沁沒有答話,祁風澤又想了想接著說道:“你和朔雨一起,今晚務必要抓到他!”

“是!”紫沁答應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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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杜府

紫沁和朔雨二人悄悄在屋頂埋伏,安靜的看著院中的景象。

院中一片安寧,不時有幾名護院在巡視。而此刻杜府的書房依然亮燈。

紫沁看了看悄悄開口說道:“他此刻應該在書房,我帶人引開護院,你趁機去抓住他。”

“這…那我在哪裡等你?”朔雨問道。

“不必等我,我自會脫身。你抓到他以後直接帶回去。”

“好,你小心!”說罷,朔雨便獨自離開。只留下紫沁和三四個暗衛。

紫沁又看了看院中的護院,等候了片刻說道:“行動!”

幾人同一時間從屋頂飛了下來,落到院中。為了讓朔雨順利抓住杜康,紫沁帶著人將護院全部引到前院。

霎時間,幾十名護院將他們幾人包圍。幾人毫不猶豫的與護院拼殺著。

後院中,朔雨摸索著來到後院的書房。他檢視到書房中只有杜康一人的身影。於是當即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杜康見有人闖進來,有些驚慌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朔雨沒有與他廢話,直接上前去捉他。他見朔雨向他衝過來便當即要喊。可惜朔雨動作太快,直接將他打暈帶著,不給他多說的機會。

得手後,朔雨當即放出來訊號。隨後便帶著杜康回了祁風澤所居的驛館。

前院,紫沁和幾名暗衛正與杜府的護院們打的火熱,見朔雨成功的訊號燃放在天空之上,她也不與眾人多做糾纏。

紫沁喊道:“撤!”

說罷,幾人便縱身一躍跳上了屋頂,隨後便不見了蹤跡。

另一邊,趙府中,祁風澤正在書房內等待著二人行動的訊息。

自安州重建後,祁風澤便一直居住在昔日安州的守將趙莫謙的府中。

祁風澤焦急的等著,朔風看著祁風澤的樣子說道:“侯爺,您別急啊,急也急不來啊。”

祁風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片刻後,朔雨便回到了趙府。

“侯爺!”他在書房門前喊了一聲。

朔風當即上前開門,朔雨帶著昏迷的杜康進了書房。

“就是他?”朔風看了一眼那人後問道。

祁風澤看了看那人的臉說道:“沒錯,是他!”

雖然多年過去,眼前人已經蒼老了許多。可祁風澤還是能認得出來的。少年時他父親曾經帶著他參加宴席,而那時的杜康也在宴席上。

朔雨將那人扔在地上躺著,掃了一眼周圍說道:“紫沁還沒有回來?”

“啊?你沒跟她一起嗎?”朔風問道。

朔雨搖了搖頭,隨後看向祁風澤說道:“侯爺,我去接應一下她。”

“去吧。”

說著,朔雨便轉身要出去。剛走到門前,便聽見敲門的聲音。

紫沁推門進了書房,兩人正好對視。一時間四目相對,沒有多言。

紫沁看了他一眼後,繞過了他向前走了幾步。祁風澤看了看紫沁點頭示意。

朔雨的目光也隨著紫沁轉移到了身後。

祁風澤看了看昏迷躺在地上的杜康,隨後又望向朔雨說道:“將他帶下去關起來,好好守著。明日再行審問。”

“是”朔雨答應了一句後便帶著杜康走了出去。朔風見狀也同他一起走了出來。

祁風澤實則是很心急的,恨不得現在就直接審問杜康。不過此事不宜操之過急,況且時間匆促還沒來得及理清思路。

若是在杜康面前洩露了什麼,那就是得不償失。所以只好明日再行審問。

“紫沁”祁風澤喊道。

紫沁聽到後便看向祁風澤的眼睛,沒有多言,等待他發號施令。

“這幾日辛苦你了,杜康此人很是重要,一定要好好守著。”

紫沁微微笑了笑說道:“侯爺放心。”

紫沁接著說道:“侯爺,還有一事屬下還沒來得及稟報。”

“何事?”

“今日下午,上都的召令已經到了。命您平亂結束後即刻返京。”

“陛下那麼著急嗎。”祁風澤問道。

“好像是上都要出事了。”

“什麼事?”

“日前,上都城外發現了大量的西戎軍隊。”

“西戎?”祁風澤有些疑惑。

紫沁繼續說道:“是,朝中的探子來信說,幾日前陛下就已經召周令儀將軍回上都了。”

“那如今,周令儀應當已經到上都了吧。西戎軍一向是周令儀對抗的。有她在,何必著急召我回去。”

紫沁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侯爺,周將軍並沒有回上都。”

“她沒有回去?為何?”

“探子來報,周令儀失蹤了。”

祁風澤深深的看了紫沁一眼,沒有多說。

紫沁接著說道:“今日事已了,屬下告退了。”

祁風澤點了點頭。

兩人說罷,紫沁便走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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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城外 紫霧山莊

湖邊的亭中坐著兩人,一名中年男人正笑著給一名老者斟茶。

那老者看似六十有餘,中年男人看似四十有餘。

茶斟了半盞,老者開口道:“聽說近日,你做了幾筆大買賣。”

那中年男人笑著回道:“父親怎麼突然問起這些了。”

“朝廷的事,不該管的不要管。沐閬這個人,不是你能惹的。”

“是,兒子做知道了。兒子只是依照客人要求,派人監視了個小公主。”

那老者飲了一口後將手中茶盞放下說道:“虞三娘呢?你又讓她跟著去殺人了?”

那中年男子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老者接著說道:“虞三娘哪裡是殺人的那塊料啊!”

“是,兒子無論何時都瞞不過父親的法眼。”

“你既知道她不是,你還三番五次的讓她出去。”

“她的心還是軟了些,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殺手。不過是讓她跟著出去走走,免得悶在山莊無聊。”

老者沒有答話,又端起茶盞飲了幾口。

那中年男人正是紫霧山莊的莊主陸川,而身邊的老者則是他的父親,也就是紫霧山莊的創始人陸無異。

兩人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各懷鬼胎,明爭暗鬥。陸無異雖明面上將紫霧山莊的一切事務交給了陸川,實則他仍在背後操控監視。

而陸無異多年前在朝為官,在沐閬繼位後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來到上都城外開了這個紫霧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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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安州驛館內

一大早我們幾人便被沐清屏叫到了正廳。

眼前,沐清屏和沐懷安坐在上位。沐清屏看著手中的信條。沐懷安則是看著她沒有多說。

我和越晚卿坐著也沒有多言,過了一會兒,沐清屏將手中的信條遞給了沐懷安。

見他們都不言語,我開口問道:“是不是上都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今天不回去嗎?”

沐清屏看著我說道:“上都城外發現了西戎軍隊,而且人還不少。”

“西戎?”越晚卿唸叨了一句,一臉的疑惑。

我心中暗想道:不會吧!這是又要打仗了?我也太倒黴了,來了個這麼不和平的朝代,再這麼下去,我這條小命遲早交代在這裡。

“苑苑?苑苑!”

“啊?”我從叫聲中被喚醒。叫我的人是沐清屏。

“怎麼了?”我又問道。

“你覺得應當如何?”

“我覺得?”我一臉疑惑,心中暗想道:不是吧,你問我我問誰啊?這種事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越晚卿見我不說話,她開口說道:“依我看,不如先去問問祁將軍。”

“不行!”沐懷安激動的喊了一句,也把我從沉思中喚醒。

“為什麼?”越晚卿試探的問。

沐懷安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我。

我抬頭正撞上他的眼神,我沒理會他,看向沐清屏說道:“就聽晚晚的吧,我們人少,路上不安全。能跟祁風澤借點人也是好的。”

“不行!”沐懷安說道。不過並沒有人理會他。

沐清屏衝我點了點頭:“嗯,既然這樣,那我待會便讓人去請祁將軍。”

“不行!本殿下不同意!”沐懷安再次說道。不過依舊沒有人理他。

我們幾人互相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隨後便走出了正堂。

隱約能聽見沐懷安在身後喊道:“你們聽見沒有,本殿下不同意……!不許找祁風澤!!!”

我們幾人早已走遠,只留他獨自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