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

清晨,賑災的隊伍離開驛站,出發前往下一個必經之地——安州 長營縣。

此時此刻,我和越晚卿還有五公主沐清屏三人正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沐清屏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

“咦?”她疑惑了一聲。

我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越晚卿看著沐清屏問道:“怎麼了?外面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只是疑惑跟在周將軍旁邊的那兩位女侍衛為何不見了。”

我和越晚卿也看了看外面,平日騎馬跟隨周令儀的雲錦雲舞二人果真不見了蹤影。

“應該在後面吧,或許她們騎馬比較快在前面也說不定。”我說道。

五公主:“真奇怪,她們二人平日裡不是都形影不離的跟著周將軍嗎?”

越晚卿笑了笑說道:“公主殿下觀察的還真是細緻入微。”

“跑了一天了,也該歇歇了吧,這天都要黑了”我抱怨道。

越晚卿:“是啊,昨日這個時候已經在驛站歇腳了,今日不知為何沒有留下。”

我拉開馬車的窗簾:“周將軍。”我喊了一句

周令儀原本騎馬在馬車前方,聽到我的呼喊,騎馬來到車窗旁問道:“怎麼了?”

“現在天都已經黑了,我們為什麼沒有休息啊,不是應該在驛站歇息了嗎?”

此刻我發現原本在她身旁的雲錦雲舞兩人已經回來,周令儀說道:“一個時辰前,我們路過了一家驛站,那個驛站已經荒廢了。片刻前,我又讓人去前方檢視了,前方五里有一個驛站,但是也已經荒廢了。若是公主殿下可以忍耐,我們今晚可以暫時在前方休憩。”

我回頭看了看五公主和越晚卿,很明顯周令儀的話她們二人也聽見了。五公主沐清屏聽到周令儀的話後便開口說道:“無妨,不過是暫做休息而已,此事周將軍和高掌事安排便好。”

“是”周令儀答應了一聲,隨後便上前與高朗說明此事。

“真是奇怪,這一路上的驛站為什麼都荒廢了?”五公主問道。

越晚卿開口道:“這一段路是安州的地界,我們再往前面走就是長營縣,據說這個地方很貧苦,或是久無人煙或是遷到了新的地方吧,所以才會荒廢。”

“可是宣國地界,每三十里處都必有一個驛站,他們此等做法,不合規矩啊。”

我聽著她們二人的討論開口說道:“或許過兩天我們到了長營縣就知道了呢。”

片刻,馬車停了下來。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賑災的隊伍來到那個荒廢了的驛站,眼前的房屋雖然是一副破敗的景象,走進院落裡好在還算乾淨。一問才知道是周令儀和高朗二人早我們一段時候派人快馬來休整過。

我們三人下了馬車,院門前,沐清屏開口道:“好了,我們進去吧。”

我和小苓進房間稍微整理了一下,待得無聊於是便走出院門看看四周,近幾日天氣很好,夜空中滿天都是星星,我看了看四周,遠方的林子中居然有火光。我疑惑的喃喃自語道:“那邊怎麼有火光啊?”

我更加疑惑了,不是說這裡已經荒廢了嗎?為什麼還有火光?

此刻我的身邊並沒有人,本著好奇的心理,我本想直接去看看,可是這荒郊野嶺的我一個人出去總歸是不安全。於是我轉身走到五公主的房間門前敲了敲門。

“進來吧。”聽見裡面傳來回音,我便推門走了進去。

沐清屏見我走了進來便問道:“怎麼了?”

我把剛才看到的事告訴了她,於是她便讓周令儀派人去檢視。周令儀聽聞後,帶著一個十幾人的小隊往那火光處走去,我由於好奇,也拉上越晚卿跟了過去。

我和越晚卿跟在他們一行人的後面

“表姐,我們這樣跟著不好吧?”越晚卿在我身後小聲的說。

“有什麼不好?”我也小聲的回應她。

“萬一有什麼危險,我們去了不是給她添麻煩嘛。”

“這荒郊野嶺的連個人都沒有,哪來的危險啊。要是有老虎獅子說不定有危險。”

“可是……”她欲言又止的。

“好了,我們就悄悄的在後面看著。再說了,你們古代連夜生活都沒有,這才九點多,回去也睡不著。”

“啊?”她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沒什麼,跟上。”

我和越晚卿跟在後面,突然她們停住了腳步,我們二人也在旁邊躲了起來。

這地方是個小山丘,那些火光就是這裡傳過來的,因為樹木有些稀疏,所以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些火光。

我和越晚卿探出了個腦袋看著下面的景象。

“她們在幹嘛啊?”我小聲的嘀咕著。

越晚卿也疑惑了,她小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要把那名女子綁起來啊?”

聽到這話,我正要順著她的目光去看,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你們倆在幹嘛啊?”

我和越晚卿正偷看呢,身後傳來一句話嚇的我們倆一激靈。回頭看是四皇子沐懷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的跟在我們倆身後了。

“你有毛病啊?走路沒聲音嘛!”我說道。

他沒有回應我,而是看著下面的景象說道:“這群人幹嘛呢?”

“不知道。”我回應了他一句,接著又看向越晚卿說的那個女子。

那女子身穿紅衣,被綁在旁邊。

“等等!這個景象!是冥婚!”我說道。

我有些震驚,已經猜到了端倪,這不是就是古代的冥婚嘛。

“什麼冥婚?”

我們三人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直接嚇的我們三個差點滾落下去。

我們幾人回頭一看,是五公主沐清屏。

“我的公主殿下,你能不能別這麼嚇人啊。”我說道。

“我去你房裡找你,發現你不在,我便知道你一定是跟著周將軍過來了,沒想到你們都在。”

“那你也不能一個人跑出來,萬一有危險怎麼辦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嘛。”

於是我們四人便一同看向火光處,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在我們幾人說話的同時,他已經讓巫師做完了冥婚前的儀式。

五公主沐清屏看著那女子說道:“他們要幹什麼?不會是要燒死那名女子吧?”

此刻那名中年男子示意身邊人,將那名捆綁的女子放進棺材。

“應該不是,應該是要活埋。”我回應道。

眼看那女子就要被釘進棺材,她撕心裂肺的喊叫著,旁邊卻無人理會。那小廝將她打昏放進了棺材,正要釘棺。我們幾人正著急呢,周令儀帶人衝了出去。

“住手!”周令儀呵斥道。

那中年男人沒想到這荒廢了的地界居然還有人,他有些驚慌說道:“你…你們是什麼人?”

周令儀沒有回應,而是讓人三下兩下的把他們都拿下,救下了那名女子。見那女子被救下,我們幾人也跟著周令儀一行人回了驛站。

而那做冥婚草菅人命的巫師和那個中年男人等一行人,則是被周令儀派人連夜送去了就近的縣衙。

回到驛站後,我們幾人聚在五公主的房間,看著眼前那個冥婚的女子,她仍然在昏睡。想必剛才也受到了太大驚嚇。

於是沐清屏便決定讓她留宿一晚,第二天早上再派人把她送走。

“真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可惡!”沐清屏說道。

越晚卿看了看昏睡的人說道:“我從前倒也聽說過冥婚,只是從未見過,這名女子當真是可憐。”

“我回去定要讓父皇嚴查此事!”沐清屏說道。

越晚卿說道:“此事沒那麼簡單,恐怕我們今日所見只是冰山一角……”

————

司鈺等人因為比欽差的大部隊分開行進,所以也提前一天到達了長營縣。

司鈺和幾名侍衛到達了長營縣後,找了家客棧投宿。

此刻司鈺正和兩名侍衛在房內聽著他們彙報長營縣的情況。

其中一名侍衛說道:“大人,長營縣地處偏僻,是個有名的窮縣,不過屬下出去走了一圈,發現集市上卻非常熱鬧。也未發現這縣官有什麼不合法理的舉動。”

“那就說明這個縣官只想庸庸碌碌的在這裡致仕,是個平庸之輩。這倒有意思了。”

司鈺放下手中的茶杯,隨後便帶著書童和兩名侍衛,四人一同去市集閒逛,準備親自去檢視一下長營縣的狀況。

這次出巡雖然主要是為了西州的案子,可是他們的行程比大部隊早了一天有餘,在這裡耽擱半天,明日一早再出發倒也沒什麼。

幾人剛走出客棧便看見前面圍了一群人。

書童看到這景象,在司鈺身邊小聲嘀咕道:“前面怎麼那麼多人啊,難道是耍雜技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司鈺話音一落,幾人便走上前去檢視。

那人群圍觀之中,一名女子跪在地上被人指指點點,衣服破爛不堪,可以清楚的看見手臂上和頸部的淤青傷痕。

她身旁那男子還不時出言辱罵,正罵了幾句便要動手打人。

司鈺見狀,眼神示意旁邊的侍衛。侍衛上前一步喊了句:“住手!”

那男人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有些煩躁的說:“你是什麼人?少多管閒事,趕緊滾!”

司鈺看了他一眼,隨後開口道:“你又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怎可隨意動手當街打罵欺辱一名女子?”

“我管教自己的女人管你什麼事?趕緊滾。”

司鈺皺了皺眉頭:“既是夫婦,那便更應該相濡以沫,怎可隨意打罵?”

那男子不屑的笑了笑:“看在你是外地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趕緊滾,少管閒事,不然連你一起打!”

司鈺見狀,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帶著侍衛和書童轉身便離開。

書童:“大人,我們不管嘛?”

司鈺搖了搖頭:“清官難斷家務事,如何管啊?”

書童:“可是那女子未免太可憐了一些。”

“雖然不能管,可是也要教訓一番,去查檢視,這對夫婦的家中是何情形。”

“是”

一名侍衛便轉身回去暗中調查。

司鈺則是在街上四次檢視。

司鈺:“這實際上男子巨多,女子很少見啊。”

“啊?”書童疑惑的一下,接著又試探的問道:“大人要找女子幹嘛?”

司鈺看了他一眼,手中摺扇啪的一聲打在他頭上:“本官只是好奇而已,你又想什麼?”

“噢” 那書童揉揉頭。

片刻,幾人也算看了個大概,於是便一同回到下榻的客棧。司鈺幾人在房間中等了又等,終於等回了前去查探的那名侍衛。

司鈺看著他,開口問道:“如何?”

“大人,屬下檢視那男子是個常常出入賭場妓院的人。賭輸了回去喝了點酒就打罵糟糠之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周圍的人倒是習以為常了。”

啪——

司鈺拍了下桌子罵道:“簡直混賬!”

“這世上竟有此等人,既受得如此委屈,那女子為何不和離?”

“屬下也去問了,聽周圍鄰居說,那男子不同意和離,又不休妻。死死的鎖住那女子不放,外人也沒有辦法。”

司鈺嘆了口氣,從今天白日裡集市上的情形便不難看出,這長營縣不僅是個窮縣,還是個女子地位十分低下的縣城。

司鈺:“那二人有孩子嗎?”

“並沒有,屬下打探了,聽說從前是有個孩子,還沒等到生產之時便被那男人醉酒打罵,一時失手害的婦人小產,孩子沒保住,此後便……”

司鈺看了他一眼疑惑道:“這你都知道?查的還真是仔細。”

“都是鄰居說的,屬下只是稍作打探。”

司鈺:“既然如此,那本官就要管一管了。”

司鈺抬頭看向那侍衛問道:“那男子現在在何處?”

“現在春和樓”

“什麼地方?”

“妓…是青樓。”

“你帶兩個人去把他抓出來。”

“噢,啊?”侍衛疑惑的看著司鈺。

“我朝律法中,並沒有註明毆打新婦有何罪名。既不能按照律法處置他,那便把那婦人挨的打還給他吧。”

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隨後回應道:“是!”

“等等”

司鈺又叫住那二人,隨後說道:“記住,他是家裡遭了強盜。不要留下把柄,讓他把和離書籤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