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外,高朗早已等在此處,見宣帝散了朝,他便請陳內侍前去通稟。

“高掌事,陛下宣您進去”高朗走進上書房

宣帝看了看他問道:“聽說你昨夜在宮中抓了一名刺客。”

“回稟陛下,不是刺客,此人正是下毒謀害姚尚書之女的人。他見姚玉寧未死,事情敗露,他便將毒粉藏在了越晚卿的房間裡想要嫁禍於她。

“他為何要謀害姚愛卿的女兒?”

“臣昨日將他帶回政罰司詢問,他說他本意要謀害的是越太師之女,陰差陽錯的下錯了毒。後見下毒之事敗露,便栽贓給了越晚卿。”

“朕記得這蠍尾花是生長在西戎的吧。”

“是”

“所以臣懷疑,此事關係著前朝,更關係著我朝與北疆、西戎的大戰。”

宣帝思慮片刻說道:“此事就此結案吧,將越晚卿放出來。”

“是”

————

政罰司監牢

高朗親自將牢門開啟說道:“越小姐,你可以離開了”

越晚卿走出牢房看著高朗說道:“這些時日多謝高掌事照拂,晚卿必定銘記在心。”

“舉手之勞,越小姐不必掛懷。出去之後,還望越小姐保重自己,切不可再陷入此等境地。”

“我記住了”

說罷,二人便走了出去。越晚卿出去後沒有直接進宮,而是回了太師府。沈璃華正在廳中和越閔之商量些什麼。

“父親、母親”越晚卿走上前行禮。

“你怎麼回來了?”沈璃華疑惑著,按照時間來算,她們應該還有三天才能出宮休假幾日。越晚卿見母親這樣說,便猜出了越閔之應該並未和她說自己入獄之事。她看了一眼越閔之,隨後對沈璃華說:“母親,女兒思念母親,便求公主放女兒出來看看。”

沈璃華關切的問道:“你在宮中可一切都好?”

“女兒一切都好 母親放心.....”

越晚卿在家中待了半日,不知不覺間天色漸黑,她需在宮門落鎖之前趕回去,便準備著返回宮中。走之前來到越閔之的書房敲了敲門。

“進來吧”

“父親” 越晚卿走進來關上了門。

“你在政罰司可一切都好?”

“父親放心,女兒一切都好。女兒在獄中一直在想,為什麼此人要陷害女兒,而不是其他人。”

“為何?”

“因為父親是太師,父親與陛下有著解不開的隔閡。現下宣國與其他兩國開戰,陛下在朝中又要重用父親。”

“此人只要掀起父親與陛下的矛盾,便贏了一大步。所以她們一開始想謀害的其實是女兒,姚小姐只是陰差陽錯的做了女兒的替身。

“後見事情不成,蠍尾花毒又被發現,所以只好栽贓女兒,也算是沒有白謀劃一場。”

“那依你看來,此事是何人所為?”

“北疆”越晚卿淡淡的說出兩個字。

越閔之認可的看著他這個女兒,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僅憑這兩點就猜出了幕後之人的整個陰謀。

17年來他一直將女兒教的知書達理,溫婉和善。卻不想她竟然有如此智慧。他好像是今天才能真的認識真正的越晚卿。

“此事不是你該關心的,時間不早了,宮門要落鎖了,你儘快回宮吧。”

“是,女兒走了。還請父親保重身體”。說罷,越晚卿便轉身離開了。

其實她什麼都明白,她不僅猜出了此事,更猜出了朝中有奸細。

可是此事與她無關,她只是個閨閣中的女子。沒有上戰場拼殺的本領,以後也只能將自己的這點小聰明用在內宅.....

沁心閣

咚咚咚——,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外面天已經黑了,誰會在這個時候敲門?

我正想著,外面傳來聲音:“表姐,你在嗎?”

我從床上跳起來,跑過去開門。將越晚卿拉進來關上門,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你總算回來了,沒有受刑吧?”

“沒有,表姐放心,我一切都好。”

“你沒事就好,我昨日讓司鈺帶話給你...”

“我知道,他已經告訴我了。表姐,我聽聞是你設計抓住了那名黑衣人。”

“他想害我,我只是反擊而已。再說,要把你救出來必須要抓他。”

越晚卿看著李苑的臉,陷入了深思。過了一會兒又說道:“多謝表姐。”

“不用這麼客氣,還是你提醒的我。好了好了,困了。回去睡覺吧”

越晚卿回到房間沉思著....

次日清晨,司鈺來到徽草堂看到越晚卿早已坐在堂下。越晚卿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兩人對視一眼。卻都沒有多說什麼,司鈺拿起手中的書本開始授課.....

晌午時分,今天的課程已經講完,越晚卿和李苑正欲離開時卻被司鈺叫住。

“越小姐”司鈺對著她叫了一聲,示意她留下。

“先生還有何事?”

“我有幾句話,越小姐現下可方便一聽?”

於是二人便走了出去,留下李苑在裡面等著。兩人走到廊下的轉角處停了下來。

“先生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越小姐平安無事回來,在下定是要恭賀小姐的。”

“多謝了,只是晚卿心中有一個問題,還望先生解惑。”

“何事?”

“那日先生與高掌事一同出現在監牢之中....”

“你是想問我為何會與高朗認識”

越晚卿沒有回答,司鈺又接著說:“高朗原是西州人士。15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八歲的孩童。西州連年大旱,鬧起了饑荒。無數流民逃出,他也是其中的一位。”

“在逃亡之中,他的母親被平亂的官兵誤殺。從此之後他變成了孤兒,隨後跟著流民逃到了上都城外遇見了我父親,那時他即將要餓死了,我父親便把他帶回了府收養了他。”

聽到這裡,越晚卿不禁說了句:“司伯父真是大義”

“是啊,我父親將他帶回來後見他喜好武藝,於是便將他託付給了自己的好友,也就是政罰司上一任的掌事,高朗的師傅。”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先生與高掌事如此熟絡。”

“我與他自小便一起長大,只不過他長我幾歲罷了。”

“多謝先生解惑,若無其他事,晚卿便告辭了”越晚卿說著,轉身就要走。

“越小姐是否已有了意中人?”

聽到這話,越晚卿停住了,轉過身看著司鈺:“先生為何如此問?”

見司鈺不回答,越晚卿又接著說:“司公子才華斐然,應有遠大志向。若是日後入朝為官,必能造福百姓。所以,又何必拘泥於此一方天地呢?”

“越小姐希望我入朝為官?”

二人言語中一來一往頗有些對壘的意味。

“對女子而言,在這世上 向來沒有什麼願與不願,只有能與不能。心中所願之事到最後往往皆不得願,只能順其自然、不了了之。其實無非是任權勢擺佈罷了。”

“若可以呢?若可以,越小姐想做什麼?”

越晚卿想了想,覺得心中所願之事實難實現,到最後無非是一場空。她轉過身背對著司鈺,看了看不遠處的鳥兒:“若可以,我只想自由的度過此生。”

“僅僅是如此嗎?”他問。

越晚卿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先生呢?先生是否志在青雲。”

司鈺盯著她的眼睛,眼底滿是愛意:“在下志向不高,青雲之梯本就無慾。此生只想守著一人,若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與身邊人白頭偕老,如此便覺此生無憾。”

越晚卿淡淡的笑了笑:“那晚卿便祝先生能得償所願。”

說完,不等司鈺接話,越晚卿便離去了,只留下司鈺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那道倩影消失在紅廊盡頭。司鈺喃喃自語道:“得償所願嗎?可惜你我此生無緣....”

越晚卿走到堂內,我還在那裡等著。

“表姐,我們走吧”

越晚卿叫了叫正在神遊的我,我們倆便同行著離開了徽草堂。

一路上,我一臉意味深長的看著越晚卿,因為剛剛越晚卿和司鈺在交談時,我好奇心大爆發,於是換了個位置在離他們倆不遠的地方坐著。

他們兩人的對話被我聽了個乾乾淨淨。

明眼人都看得出,司鈺是欽慕越晚卿的。我當然也看得出,只是並沒有詢問。我一直在想越晚卿說的話。‘自由’。

我突然發覺現在來到了這個時代的我也等於是失去了自由。雖然不用上班,可是我在這個時代沒有親人,更沒有話語權,像周令儀那般征戰沙場有話語權的人畢竟只是極少數。

若我找到了定國珠尚可回到現代,過我自由的一生。可是越晚卿不行,她生在這個封建的時代,雖然是高官的獨女,受盡寵愛,可最後也很難擺脫被安排的命運。

我想著這些一時愣了神,越晚卿叫了我兩聲,我都沒有理會。

“表姐?表姐?”

“啊?”

“你怎麼了?何事想的這麼入神?”

“沒什麼,我們快走吧。”

回到房間後,我不禁去想,待我走了以後越晚卿會如何?

可是她畢竟只是我在這個地方萍水相逢的一個人,我顧不了她,我顧不了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

我只能儘快找到定國珠然後離開這裡。沒錯,我必須儘快找機會向公主打探定國珠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