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殺不了我。

陳述的肯定話語讓陳藍稍微愣了下。

隨即她像是聽見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臉上笑容多了幾分嘲諷意味......

“這麼久沒見,倒是學會開玩笑了。”

陳藍呵呵笑了兩聲。

她不想再這麼耗下去了,在說完這句話後,千野只感到一股沉悶感襲來,眼前陳藍突然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是一座無比空曠的死城。

“幻覺麼?”

千野轉過身去,發現本來賓館的位置現在空無一物,他整個人就這麼站在空地上,周圍除了刮動在臉上冷風,幾乎什麼都沒有。

往前走了兩步路。

千野仔細感受著周圍動靜,他能夠大概理解到陳藍意圖,臉上沒有一點驚慌意思。

這些東西......

他簡直太過習慣了。

經歷了這麼多次的試煉,怪誕一類的玩意兒千野不說最瞭解,但也瞭解到很多。

陳藍的確很厲害,膽子確實是很大,敢在最後一刻選擇把死亡城鎮之類的所有怪誕全部吸納,要是稍微不慎,她就有可能陷入到死亡邊緣的無盡折磨。

都說士別三日得刮目相看。

眼前的陳藍不能和之前的相提並論,千野自然清楚這個道理。

只不過......

“還是有些無聊了。”

千野後背猛然長出無數觸手,幾乎沒有猶豫的,他操縱著這些觸手就往身前地面探去!

本來平整無物的地面,在接觸到怪誕觸手的瞬間猶如湖面被石子刺破,盪開一陣灰色漣漪。

短短兩秒時間......

陳藍就再也沒有辦法隱藏,只得順著觸手往上直衝回到地面。

她的心情無疑是驚訝的。

雖說這種隱藏手段談不上高明,但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清楚的找到她的位置,這在陳藍看來基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壓抑沉悶的環境迅速轉為一片血紅......

千野沒打算和陳藍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慢慢戲耍,直接性的開啟了“想象能力”。

認真算來。

他倒是有很長時間沒有動用過這些能力了。

自從呦呦給他進行什麼所謂的認真試煉,他的能力就被對方給完全禁錮,現在用起來倒是還有點感覺不太熟悉。

“怎麼可能?!”

陳藍瞪大了雙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幻境就這麼輕而易舉被千野破除,看著將自身給逐漸籠罩的血色濃霧,她對千野的手段感到可怕。

血色濃霧中蘊含的詛咒並不誇張。

甚至這種程度的詛咒對於現在的陳藍來說,還有點不夠看的意味。

然而就算是這樣......

血色濃霧還是以摧枯拉朽式的直接將幻境覆蓋,直至整片區域都變成千野的領地。

“你是怎麼做到的?”

陳藍皺緊眉頭,她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番調戲輕鬆的模樣。

千野的成長速度很顯然超乎了她的預料,本來只覺得是一件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可現在卻顯得有些難辦。

血色詛咒並不濃郁。

但偏偏就這樣把幻境覆蓋......

陳藍無法理解,無法理解千野到底是怎樣辦到。

“很多時候,其實並不是詛咒程度越深就代表著越強大。”

“只要是有關於怪誕的東西,都會存在著規則束縛......想要解開很容易,那我只需要判斷出來你剛才所使用的怪誕型別,這就足夠了。”

千野沒隱瞞的陳藍如實說道。

他的確就是這麼做的,當然也沒有必要在這些方面去對陳藍撒謊。

只要是怪誕那就一定存在規則,就算是恐怖世界所有怪誕加起來,也不可能存在著一個不具備規則的怪誕......

這些玩意兒。

都是千野在這段時間內的試煉中學來的。

呦呦的試煉並非毫無用處,最起碼千野在這裡面有回過神來意識到,所謂的恐怖世界,到頭來也就和鬼故事中的套路差不多。

論腦子他或許沒有陳藍精明。

論能力他也沒有陸初十那般誇張......

但要是說論對鬼故事存在的套路理解,在這方面千野可是專家。

寫了那麼久的小說,曾經還當過一段時間金牌作者的他,對這些鬼怪的套路可謂是太過了解了。

賓館突然消失?

不,以怪誕的能力不可能真正意義上的做到這一步。

再怎麼說那也是實打實的建築,除了被橫推,能有什麼能力將一棟建築直接變消失?

唯一的可能,就是幻境。

鬼怪是最擅長玩幻境這種東西的,它們在殺人之前往往都會去營造恐怖氛圍,當事人越恐怖,喪失的理智越多,那對鬼怪來說就越發有利......

通常來說,在恐怖氛圍中表現驚慌的角色,到頭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相反那些從頭到尾保持著冷靜的,才有可能是活到最後的大佬。

而判定出來幻覺。

那接下來就是去尋找陳藍的位置......

周圍空無一物,不可能存在什麼藏人地方。

頭頂不是天花板一類的東西,抬頭看去是片空蕩蕩的天空,那論正常情況來看,對方也不可能是在頭頂上

迅速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結果,那最後剩下的那一項,即便再怎麼不可思議,那也是結果的答案。

至於精確捕捉到陳藍在地下的位置......

千野這段時間的經歷讓他對詭異氣息太過敏感。

從無數次死亡度過的他,只需要稍微提高點注意力,就能清楚感受到陳藍身上散發出來的詭異氣息。

這樣一來,找到陳藍什麼的,倒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只要是幻境那就存在致命缺陷,你可以理解成陣眼這種東西......好吧,這個你應該比我要懂些,所以解除幻境什麼的,我只用找到那個點就可以了。”

千野緩緩邁著步子朝陳藍靠近,四周的血色霧氣變得越發濃厚,甚至還有些要凝和成液體的意思。

而聽完千野的解釋。

陳藍神情無疑是難看至極的......

在當初分明被她輕易就玩弄在手掌中的傢伙,如今怎麼會成長到這種地步?

回憶著當初種種,陳藍只要想到自己差點被“千野”殺死的那一刻,整個人的憤怒就從心底裡湧了出來。

“找到那個點?”

“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麼找?!”

不去在意幻境的事了,陳藍直接附著身子朝千野衝去。

千野的成長確實超過了她的預料沒錯,可她也不認為現在的自己,還沒法對付對方,要知道就算是死亡城鎮中的那個“千野”,都被她給完全吞噬。

沒道理的,她不會輸的。

她堅信她能夠成功殺死千野!

“為什麼總得這樣呢......”

千野望著視野中朝自己衝來的陳藍,老實說他其實不想與對方成為對手。

以前的事情。

既然都已經過去,那就讓它過去。

不要讓仇恨比過程還要久,更何況當初在死亡城鎮時,從某種意義上千野已經算是還了回去,兩人之間應該誰也不欠誰才對。

沒必要一直搞得那麼劍拔弩張......

陳藍的速度很快,快到千野幾乎要快看不清。

即便是在血色領域內,這種程度的壓制還是對陳藍起不了多大效果。

不過千野沒有慌亂的意思,陳藍來找他的目的是把他殺掉,那在見證過自己的能力之後,千野能夠陳藍瞄準的地方是哪裡。

“準備直接把我殺掉麼......”

千野呼了口氣,然後輕輕側過了身子。

分明就是一個簡單到極致的動作,但卻剛好把陳藍躲了過去,兩人衣角差不多貼在一起。

半秒不到。

陳藍的攻勢落空。

由於慣性原因,她直接落在了千野身後,整個人佇在原地,還在為千野能躲開自己的致命下手而震驚。

“為什麼...能躲掉?”

她不理解。

剛才那種速度中她不認為千野能夠躲下來。

對方似乎完全預判到了自己想法,身體連大開大合的動作都沒有,僅僅稍稍側身,就完美的躲了過去。

“我說了,你殺不了我的。”

千野的聲音自陳藍背後響起,他語氣顯得格外平靜,有股絲毫沒有把陳藍當作威脅來看待的感覺。

這有些諷刺。

這對陳藍來說就是諷刺......

她嘴裡當即發出怪異的“嗬嗬”聲音,無比惱怒轉過身去,手掌間裂開兩個長滿獠牙的口子,沒停頓的朝千野猛然抓去!

哧!

是血肉斷裂的聲音。

血紅色的斧頭順著陳藍雙臂砍下,鋒利的斧刃毫不費力就將陳藍雙臂砍下,猩紅血液被斧頭凹槽吸收。

微微抬頭,仍是千野那張平淡的臉。

他知道陳藍下一步會怎麼做,所以在躲開陳藍的攻勢後,他就有把血色斧頭給取出來,毫不思索往身後就是用力揮下!

整個過程雖然說起來長,但其實也就短短几秒不到的時間......

望著自己被對方砍下的雙手,陳藍這才意識到興許千野所說的話是真的。

對方並不是在虛張聲勢。

也不是為了恐退自己而去說的大話。

相當,千野可能真的有某種底氣,相信自己一定殺不死他......

...

賓館三樓位置。

呦呦平靜的望著這一幕。

千野的表現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對付怪誕最好的辦法事實上並不是去硬碰硬,反而找到對方的規則漏洞,這才是最輕鬆的辦法......

別看陳藍目前的怪誕詛咒能力過於恐怕,但很可惜的是這些東西都被千野給全部看穿,哪怕沒有拿出自身所有本事。

面對陳藍。

千野也顯得遊刃有餘......

“看來你確實挺有做老師的天分,這麼點時間裡居然能把他訓練成這個樣子,著實讓我沒能想到。”

忽然間,本來興致勃勃觀賞的呦呦身旁響起了一道聲音,她的臉色突然僵硬下來。

別人或許不知道。

但她對這聲音的主人可謂是無比熟悉......

遲緩的轉過了腦袋,果真出現在呦呦視野內的,是她大腦中浮現出來的那個男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呦呦輕咬著後槽牙問道。

樓下情況與樓上此刻形成鮮明對比。

男人對此只不過輕輕笑了下,然後反問了呦呦一句:“不是你讓我來這裡的麼?”

“我什麼時候讓你來了?!”

“哦?”陸初十側過了頭,看著呦呦的眼神中有幾分溫柔:“你都選擇把隱藏解除了,以你的腦子應該能想到我會找到這裡才對。”

“照你現在的意思,你是在說你其實是不小心的?”

呦呦很想回懟。

但很遺憾的是她找不到什麼話去回懟。

陸初十所說的確實沒錯,在解開隱藏那一刻,她就有猜到陸初十肯定會找過來。

千野失蹤了那麼久。

陸初十對千野又那麼在意,那在捕捉到千野氣息後,對方沒可能會不在意。

換個角度講......

她的另一個想法,就是想讓陸初十過來看看。

“怎麼了?你那點心思我還猜不到?是不是感覺被我點破了,心裡面有點緊張?”陸初十打趣式的對呦呦說道。

“你放屁!”

“別那麼著急辯解,你既然都叫我過來看了,那我還是先把過程看完再說。”陸初十罷了罷手,一副不想和呦呦爭吵的樣子。

他就這麼站在呦呦身旁,用手彎曲撐在窗臺上,靜靜欣賞著千野和陳藍的對峙。

事實上再捕捉不到千野氣息那一刻。

他就有猜到對方是被呦呦給帶走,畢竟除了呦呦外,還沒什麼人能夠把氣息遮蔽得那麼徹底。

所以在那之後,不管是讓蘇早救出有間也好,還是說任意放任陳藍亂跑也好,陸初十心裡都大致有對之後事情的預估......

“還有必要看麼?以你的本事,不是看上一眼就知道答案?”呦呦開口說道。

這話要表達的意思,就是讓陸初十別再裝了。

兩人現在既然已經見了面,那就把該說的話給說清楚,不需要再繼續遮遮掩掩。

而對此,陸初十緩緩收回手臂站直身體吐了口氣。

“我的想法和最開始是一樣的。”

“不管他變得再什麼樣,也沒有辦法去改變我的主意,這種事情總得有人去犧牲,不然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儘管已經知道陸初十會這麼說。

但呦呦心裡還是極為不好受,她認真看向對方的臉,一字一句道:“陸初十,你應該......”

“我應該什麼?”只不過,呦呦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初十給打斷。

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無奈。

陸初十很直白的告訴了呦呦答案。

“你可是比我還要更加清楚,災難的到來也就這麼幾十天的時間。”

“這麼些時間裡,就算是千野一直接受你的訓練,可他也沒有辦法去阻攔災難的降生。”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希望了......”

“除了用我的辦法,不然沒有一點挽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