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望了望。

千野最終決定讓大家今天先休息一下。

當然,他自己也得休息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麼弄。

總歸收了人家錢,能辦的事還是儘量去辦......

“老...師,接下來我們需要做什麼嗎?”

有人看見千野佇在原地,不免發聲詢問道。

而隨著千野視線緩緩掃過眾人,大家心裡也不由的緊張了兩分。

片刻。

千野才開口道:“你們去準備今晚上休息的地方,內屋不夠睡,總有人會睡在外面。”

頓了一頓。

他接著補充道:“對了,這裡不比城市,蚊蟲比你們想象中的毒辣。”

說完後,千野就沒再管這群學院,直接推著輪椅回到屋子裡。

他剛才就有收拾出一張床,倒是有睡覺的地方。

當然。

那些所謂的“學員”就有些慘了......

在千野離去後,眾人大眼瞪小眼的望著對方。

他們在來時不是沒有考慮過住所,只不過隨著地方開發逐漸變好,大多數人都是帶足了錢準備住酒店的。

誰能會想到,培訓竟然會在這種荒郊野嶺?

“靠!又是拼桌椅板凳又是建房子的,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是來學習逃生的,不是來學習建造的!”

“什麼鬼玩意兒?按我幾年前的臭脾氣我直接甩臉就走!真是給你足夠客氣了......”

“呸!什麼老師?一個不大不小的毛孩子,還是個瘸子!”

“......”

眾人罵罵咧咧。

但卻只是嘴上說說,真實情況沒有一個人先行離開。

畢竟決定留下來的這些人,還是有點理智的。

若會因為一時脾氣上頭而走,那他們在之前就會離開,壓根不用等到現在。

所以。

就形成了一群人雖然罵罵咧咧,但都還是乖乖照做的場景......

既然選擇留下來。

那千野說的也的確沒什麼毛病。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是要為自己準備個睡的地方。

總不能天為被地為床,就直橫的躺在這院子裡......

不過其中也有些幸運兒。

他們為了省酒店的錢在來時就有帶帳篷,這般情形倒是正和他們的意。

比起只帶了錢的傢伙。

他們顯然要方便不止一點......

只需隨便定個樁,在別人還在找材料的時候就已經把帳篷搭建好了。

“誒?兄弟,你看你這帳篷不錯,我給你兩百塊錢咱倆一起擠擠唄?”

“別別別,我出四百!兄弟選選我!”

“你們都讓開,不夠誠意,我出兩千!兄弟咱們擠擠。”

“......”

以上對話在千野進入屋子後。

就時不時的透過房屋木板傳入他的耳中。

聽情況來看。

似乎還未等擁有帳篷的人同意,就有一群傢伙在外面開始出價競爭了......

“果然,不管世界怎麼變,錢都是有用的。”

千野躺在床上輕輕搖了搖頭。

摒棄掉外面傳來的嘈雜,準備先好好做個美夢。

這群年齡層次不齊的學生,真的要他老命......

他們到底最後能不能弄出來個可以睡覺地方,他也不想費精力去管了。

意識逐漸模糊。

千野緩緩進入夢鄉。

屋外有蟲鳴悅耳,和眾人忙碌搭建住所的聲音......

他們自然不會真去造出一個房子。

沒必要的同時,這樣子做也太過浮誇。

大多人都是找些木棍以三稜錐形式拼接一番,然後把帶有換洗的衣服搭在上面。

能做到勉強居住的情況下。

搭建速度也要快很多......

當然。

住的能住,只不過可惜的是這裡蚊蟲實在太多又太毒。

等到半夜時候。

千野模模糊糊中都還能聽見有人拍打蚊子的聲音......

......

...

而另一邊。

距千野一行人所待位置的不遠處。

陳雅萱臉色惆悵推開蘇早睡覺的房間。

“蘇早,村子裡好像發生了點不太對勁的事情。”

她看著還未入睡趴在床上的蘇早,有些擔憂的說道。

蘇早此時手裡正拿著一本小學基礎課本,津津有味的看著。

頭也沒抬的回問道:“你是指東邊搬來的那群人?”

“嗯,是的。”陳雅萱點了點頭,“這個村子本來就很偏僻,原本也沒有什麼人,可是這突然出現幾十個人,我有點擔心是朝我們來的。”

陳雅萱不會想太多。

只是覺得千野一行人屬於便衣警員之類的。

她生活經驗很少,也沒想到如果千野他們是便衣的話,壓根就不會這麼招搖的過來。

“蘇早,如果他們真是來抓我們的,我們該怎麼辦啊?”

“我們是不是得先離開這個地方,重新找一個落腳處?”

“還是說我們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不清楚,繼續待在這個村子裡?”

“我記得好像有句話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見蘇早沒有回答。

陳雅萱便繼續一連串追問道。

而躺在床上的蘇早面對這一系列問題,也沒辦法靜下心來好好看課本那些早教故事。

他緩緩坐起了身,平淡望著陳雅萱。

“你很擔心嗎?”

“嗯。”陳雅萱肯定道。

蘇早鬆了鬆筋骨,把鞋穿上:“我去看看吧。”

“那我呢?”

“你在這裡乖乖等我就好。”

他伸著懶腰走到陳雅萱旁邊,寵溺式的摸了摸陳雅萱的腦袋,就像是在囑咐一個小孩子好好在家,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的模樣般。

想了想。

陳雅萱覺得自己也不用跟著蘇早過去。

她看見過蘇早的能力。

明白自己過去也只是作為一個拖油瓶而已。

於是認真點頭:“那我就在這裡等你,你要快點回來。”

“我會的。”

蘇早披上外套,留下這句話便推門走出,朝山的另一邊遙遙望去......

夜將村子埋住。

蘇早觀察了下週圍狀況,就如之前一樣踏空踩去,目標往千野一行人扎堆的庭院移動......

“不是安僅......”

“是誰呢?”

“是像陳雅萱說的來找我的嗎?”

蘇早吹著夜風,頭髮被往後吹得飄零。

仔細思考著那庭院中來的是什麼人。

“氣息很熟悉,曾經見過……”

在空中移動的蘇早。

速度本來就要快上許多。

他感受著遠處其中一人身上傳來的氣息,知道這人就是那群傢伙裡詛咒味道最濃郁的一個。

甚至於。

比他心裡一直所懷恨的安僅。

都相差無幾......

“他們組織裡的人?”

“或者只是偶然路過?”

蘇早來到了庭院上方,居高臨下望著那些“學員”搭建的帳篷,神色若有所思。

片刻。

他的目光停在院中千野住的那間屋子上......

“是他麼?”

蘇早喃喃自語道。

兩秒後,他的身形開始往下降,落在了千野的屋子門口前。

只見他將右手手指憑空劃了一下,鐵質的門鎖就已經被切成兩塊,斷落掉在地上。

輕輕一推。

伴隨著“吱呀”聲響起,蘇早面前的大門便開啟了......

不過,就當他剛想邁步朝裡面走的時候,卻突然愣了一下。

因為在屋子邊角處的老舊床鋪上,正有一個人盤腿坐在上面,面露笑容迎接他的到來。

兩人都互望著對方。

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

桌上點著搖搖欲滅的蠟燭光,將千野的臉襯得一面暗一面亮,帶有說不出的詭異。

氣氛彷彿凝固。

聞不著的硝煙味兒漂浮在兩人之間......

“來都來了,聊會兒再走唄。”

千野率先說話。

也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瓜子,直接抓了一把放在身前的桌子上,順便還坐了一個請的手勢。

蘇早想了幾秒。

最終沒有太在意的走到千野對面,搬上旁邊的一個凳子,就這麼坐了下來。

兩人都抓起瓜子,面對面的開磕起來......

瓜子殼一個接一個的落在地上,半夜三更兩個大男人這樣磕瓜子,屬實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許久。

待到瓜子吃完一半。

蘇早彷彿不經意的問:“你是安僅那邊的人對嗎,我記得我們見過。”

千野也沒有撒謊,實話實說的回答:“對,我們在監獄那兒見過,當時你還露了一手,把安僅的紐扣給切下來了。”

說完這話。

時間又陷入了短時間的靜止......

死寂的氛圍中。

簡直安靜得可怕。

甚至隱約還能聽到屋外有人翻身的聲音......

“你就這麼大搖大擺的,不怕我對你動手?”

蘇早停頓片刻後問道。

只是,千野面對這話卻是平淡得彷彿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還好吧,畢竟你殺不了我。”

“這麼肯定?”

被遭受到質疑。

蘇早隨即緩緩抬起自己的一根手指,作勢準備朝旁邊劃去。

千野也不甘示弱。

雖然他沒有什麼動作,但在蘇早舉起手指的時候,對方背後就已經有數不清密密麻麻的長舌在空中飛舞。

詭蟲嘶叫著,彷彿下一刻就會將蘇早吞掉......

“真的不怕?”

蘇早繼續問道。

“我叫你來,只希望和你能好好聊天。”

千野回答道。

想了想,他又接著笑了一下後補充:“說實話,我都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你。”

“要認真嚴格來算,我們這下還算是緣分。”

面色沒有恐懼模樣。

千野就這麼看著蘇早......

他雖然不知道蘇早的能力是什麼。

但他能保證。

只要面前的蘇早一旦有丁點兒動作,那對方背後的詭蟲就會瞬間把其吞噬乾淨......

十幾分鍾前。

他在睡著時候身體裡的詭蟲就開始暴躁不安。

硬生生將他從美夢中拉醒......

當時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只不過一開始還以為是這片地方不乾淨,例如沾有靈異感染之類的東西。

只是隨著詭蟲的愈加不安。

千野也逐漸提高警惕......

索性的是“謝艾衫”提醒了他一下,說有一個很危險的人正在趕過來,他才明白帶給詭蟲壓力的就不是什麼怪誕。

而是人......

一個能對詭異本身造成壓力的人。

躲是不可能躲了。

千野也知曉如果那人是朝著自己來的,那躲到哪裡都沒有用。

所以說,他認為既然是人的話,那應該有溝通的機會,才會事先準備了一點瓜子,點上蠟燭勉強有個招呼人的姿態,靜靜的坐在房間裡......

什麼都準備好,看起來似乎也不差什麼。

然而他沒料到的,過來的人竟然是監獄裡越獄的那位!

蘇早給千野留下的印象很深。

不僅僅是他隨意一劃就將安僅紐扣隔空斬下,也不僅僅是他在眾目睽睽下直接踏空離去。

最讓千野在意的一點。

是那天安僅對他認真說的......

“如果再遇見蘇早,那就跑,什麼也不管的直接跑。”

不難看出。

安僅實際上對蘇早這人有些害怕與捉摸不定。

奇怪詭異的天賦給他留下的陰影很大。

包括與千野這次見到蘇早,他心裡面也是很沒底......

畢竟對面是個腦子有點問題的傢伙。

誰知道會不會突然間就動手?

所以表面上雖然看上去很輕鬆,但千野實際心中也有些緊張......

他和這些傢伙不一樣。

天賦在現實裡不難使用。

只能依靠著從恐怖世界中帶出的詛咒源,來對付蘇早那捉摸不透的天賦......

蠟燭光依舊在搖曳。

蘇早舉起的手指也還沒有放下。

同樣他背後無數飛舞的詭蟲,都在貪婪望著他的背影......

蘇早盯著千野,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是喜是怒。

對於千野所說的聊會兒天,他感覺到實在沒趣......

“你還是在怕我。”蘇早說。

千野沉默沒有答話。

只是那些詭異距離蘇早的後背越來越近,這已經足夠說明很多答案。

不過。

就在下一刻蘇早卻忽然收起了自己手指,然後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

“我們倆沒什麼可聊的。”

“我的目標是安僅。”

“你雖然有點意思,但這不意味我就要對你感興趣。”

千野望著面前的這個少年。

他只是在意蘇早說些話的意圖是什麼:“簡單點說?”

重新推開門。

蘇早已經決定離開這裡。

他收回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神態,轉頭認真望向千野。

“我說。”

“如果你不來打擾我,那我也沒有興趣和你動手。”

“相反,如果你聽安僅那傢伙的話來找我麻煩,那我也能保證你活不了多久......”

話畢。

蘇早便沒有任何留念的離去。

屋子內的千野就這麼望著其離開的身影,久久不語。

足足半晌。

千野才輕輕吐了一口氣。

同時臉上帶有點欣喜。

“蘇早麼?我好像知道你的天賦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