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嘍!咱們又見面了!”

那個少年從屋簷處的磚瓦上站起身來,對著安僅揮手示意。

他笑得很開心。

只是臉上那種病態般的膚色。

卻讓他這種笑凸顯出了幾分涼意……

“你們認識?”

千野聽到那人的聲音,轉頭望向了安僅。

只見此時的安僅拳頭緊攥著,彷彿在努力壓制著從心底不斷冒出的火氣。

他沒有回答千野的問題。

而是直勾勾的望著那站在磚瓦上的病態少年……

“快!監獄南方口處發現犯人逃離的身影!”

“外面的人立即行動!將其抓捕!”

中年男人也拿著手裡的對講機。

怒不可遏的朝著另一方喊道。

少年的再度出現……

甚至還朝他們揮手示意。

這完全就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行為!

只是。

增援總是需要時間。

在中年男人利用對講機溝通後,雖然在那邊的回覆裡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可要到達那個少年的位置。

的確不能馬上坐到……

“嘿!安僅,你還記得你是怎麼跟我說的嗎?”

“你說過的,你會好好保護我,不會再讓我受到任何傷害。”

即便少年見到了中年男人呼叫增援的舉動。

可他依舊沒有半分緊張。

他只不過是站在那兒,掛著沒有笑意的笑容在與安僅“敘舊”。

“但你最後卻把我送到了這種地方!”

“讓他們,把我關在這裡……”

“我即使想去見一見你這種簡單的事兒,都不能得到允許。”

“這些都是你乾的……”

“你騙了我。”

“我明明那麼相信你。”

少年還是在笑著說話,只不過他開始詭異的將自己左手舉起,伸出一根手指,做出了一個奇怪的舉動。

他朝著空氣輕輕斜劃……

瞬間。

千野便可聽到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遁聲看去。

只發現安僅衣襟上的一粒紐扣掉落。

正靜靜躺在地面上……

而安僅的衣裳。

也都被劃開了一條口子,半斜掛式的在身前敞開。

“這是什麼能力?!”

這一幕使千野感覺到很是震驚。

饒是他經歷過那麼幾次劇本過後,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甚至與怪誕相交的詭異事件。

可當這種畫面出現在他視野中時。

他還是難以去理解……

論平時情況來說。

即使怪誕要有什麼異常傷害的舉動。

那都有邏輯可循才對。

但那少年能輕易做到這樣的事情,中間簡直毫無聯絡可言……

他分明只是在空氣裡。

用手指輕輕劃了一條橫線而已……

“啊歐!”

見安僅的衣服紐扣掉落,少年故意裝作一副十分誇張的模樣,他輕捂著嘴巴,眼睛瞪大了些。

“我居然弄歪了!”

“唉,真是可惜,不然這個時候掉下來的是你腦袋才對……”

“算了算了,就算你運氣好吧!”

他罷了罷手,像是放棄了什麼似的,接著緩緩的伸了個懶腰。

“我回去會多加練習的。”

“只不過下一次再見的時候,你就要做好腦袋被我削下來的準備哦!”

少年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或許是他察覺到那些獄警已經包了過來。

也或許是他單純的不想玩了。

總而言之。

他打算離開這個地方……

而就在千野的目光中。

他眼睜睜的看見,那不遠處站在屋簷上的少年,竟奇怪的探腳朝著腳下的空氣踩去。

“這傢伙是要幹嘛?”

“跳樓自殺嗎?”

千野不理解少年的舉動。

當然在不清楚事情前中後因果的他,也在此選擇了沉默沒有說話。

然而。

下一秒。

千野就看見那少年居然穩穩的踩在空氣上。

如同那些武俠仙俠劇裡的輕功,亦或者是御氣飛行那般,很是誇張的直接踩著空氣往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方向離去!

“這離譜了吧!”

千野無法形容此時自己的心情。

當那些明明只可能在影視劇裡和小說中出現的畫面,被硬生生搬在眼前的時候。

他只感覺自己心裡一陣草泥馬不斷奔騰……

牛頓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什麼自由落體的都可以通通滾到一邊去!

就這樣。

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這個莫名其妙的男孩就莫名其妙的裡來了……

只剩下無比懵的眾人。

“這怎麼回事?”

“他剛剛是踩著空氣跑的?”

“不對,安僅你的衣服紐扣是因為他手指滑動才掉下來的吧?!”

“幻覺?機關?”

幾人望著早已沒有少年半點身影的方向。

心裡面也是一大堆疑惑。

唯有安僅一人。

此時咬緊了牙齒,怒火中燒的模樣站立在前方……

而等到那些獄警到來的時候。

也是連半根毛都沒有找到。

“查!給我好好的查,他剛才就是往那個位置跑的!聯絡一下上面拿到調取許可權,好好看看他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中年男人對其它人吩咐著。

期間他有些害怕對上安僅的視線。

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擔心安僅會對他進行斥責……

“查?這個時候才想到用心?”

“你不是什麼事兒都能自己給攬下來的麼?去自己一個人查啊,讓其它人幫你幹什麼?”

安僅轉過了自己的頭。

緊緊盯著中年男人的眼睛回懟道。

這讓後者大氣都不敢喘,只得低下腦袋,任由安僅的教訓。

好在。

雖然安僅很是生氣。

但他也明白事情既然發生了,那再對人發多大的火氣也挽回不了。

只能煩悶的吃下這次經驗。

給他也給那個中年男人好好提個醒……

“帶我去找你之前說的那個存活下來的小醫生,我有些問題需要向她瞭解。”

安僅揉了揉鼻樑,朝中年男人說道。

“好,這邊,我帶你們過去,我們把她安頓在了休息室裡面,之前她的精神受到了比較大的衝擊,現在應該是恢復了一些。”

男人趕緊答應下來。

隨即他帶著眾人從這棟建築的三樓往下,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看大致的構造來看。

那名他之前在講經歷過程中提到的小姑娘,就是唄他們安排在自個兒的休息室裡面了……

路途不算遠。

也就走了幾分鐘。

只不過一直負責千野輪椅的樸雲錦,有些叫苦不迭。

這不斷的上樓下樓。

的確把他那老腰累得不輕……

等走到一間環境還算不錯的屋子前後,他實在扛不住彎下身子,右手握成捶狀不斷捶著自己的老腰。

“你好虛啊,看來得多鍛鍊鍛鍊。”

千野習慣性的說了樸雲錦一句。

“虛什麼虛?你是不知道你這輪椅加你這頭死豬有多重,還好是我,要是一般人都累死在半路了。”

“而且即便再虛,有剛才碰見的那個怪人虛嗎?臉都白成了那副模樣,一個小白臉……”

樸雲錦回懟千野的途中。

還不忘將之前出現的那個少年給帶上。

中年男人將幾人帶到目的地以後。

他也是轉頭對千野幾人回說道:“這個女孩受到的精神衝擊不小,一會兒你們進去後,還請小聲一些哈,以免刺激到對方的情緒。”

這是很正常的事。

大家當然能夠理解。

中年男人的這番話,恐怕也是擔心安僅如今正在氣頭上,不小心說了什麼然後刺激到了那個女孩……

“沒事兒,我都懂,我以前就是幹精神病醫生的,都熟。”樸雲錦揮著自己那戴滿了殺馬特骷髏戒指的手掌,像模像樣的對中年男人保證道。

也許是因為男人怎麼想。

都無法想到樸雲錦這個殺馬特會跟醫生有所聯絡。

所以在樸雲錦說完這句話後。

他有些面色古怪的看了對方一眼……

只不過礙於安僅的緣故。

所以他並沒有再說些什麼……

開啟了房門。

休息室內。

是一個光是看上去就知道精神有些不在狀態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著一杯早已涼透了的白水,盯著地板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她的臉龐有被擦拭過的痕跡。

但頭髮絲上殘留下來的血跡還是被千野收入了眼底……

“是你?”

這是千野,安僅,樸雲錦三人異口同聲道出的話語。

他們沒想到。

這個所謂目擊下來全過程,且幸運活下來的小姑娘。

竟然是之前樸雲錦出車禍時。

那個熱心施以援手的女孩……

當時千野和安僅還與她一起經歷過火鍋店事件來著。

“是你們?”

“你們怎麼來了?”

楊童雖然精神狀況不佳。

也可並非被嚇成了瘋子,她在望見千野和安僅以後。

火鍋店裡那段離譜且令人難忘的記憶。

瞬間就湧入了腦海中……

“你們,是來救大家的對不對?!”

“是來救老師的對不對!”

“你們有這個能力的。”

“我求求你們救救老師吧!”

應該是千野之前的表現,讓楊童直接認為了他們有著非普通人有的奇特能力。

在現代這種不斷出現的特攝劇薰陶下。

楊童就把他們當成了那些擁有奇特能力,且來歷神秘的傢伙……

雖然好像事實上也差不多。

但楊童顯然把千野幾人想得誇張了些……

“這是?”

一旁的李宏繆不清楚狀況。

在看見楊童的反應後,沒理清現在的問題。

“我們之前見過,她經歷過靈異感染。”

安僅的回答簡短且淺顯易懂。

他沒想著浪費太多時間。

既然是熟人。

那溝通起來相對就會方便許多……

為了照顧楊童的精神。

安僅只讓千野和樸雲錦留了下來,其它人則是在外面耐心等著,然後去進行這次越獄事件的詢問調查……

對此。

眾人倒是都答應下來。

不會有什麼意見。

……

半小時後。

淡淡菸草味迴圈的休息室裡。

安僅將只抽了一半的香菸給扔在地上,用鞋底將其碾熄,認真的對楊童回道:“你是說……陳老師當時死去的時候,腦袋是一下子掉下來的?”

“那個男生做了一個空中比劃的手勢?”

“嗯。”即便楊童很不願意去拾起那段回憶,但她還是強忍著心中的難受,點了點頭。

“別擔心,沒什麼事的,你不用想太多,放輕鬆自己的心態,既然遇見了這種事情,那就得讓自己的心理變得強大,去理清接下來的問題,好讓這種悲劇不再發生。”

安僅安慰著楊童,示意著對方不用緊張。

在聽完楊童的敘述後。

他的臉色就一直處於很凝重的狀態。

額頭上皺成的“川”字就未有放下來過……

“你好好休息,我們得到什麼訊息會來通知你的。”

“那你們能將老師救回來麼?!”

安僅站在了門口,摸著門把手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他看著楊童。

沒有說話。

顯然用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知道了。”

楊童低下了自己的頭。

她之前抱有的奇特幻象也被打碎。

然後陷入了無比的悲傷之中……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任何遇上了詭異的人。

都註定不會得到太好的結局……

受害者這個詞。

本身就被注滿了沉重。

……

安僅幾人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

門外原本等候的眾人。

也都去了大門口站著檢視其它不同尋常的地方,聊著關於這次事件的問題……

安僅並沒有急著帶千野與樸雲錦去和李宏繆會合。

他反而帶著他們去到了一處沒什麼人的地方。

給自己點上了一支菸……

“怎麼?有什麼話要說麼?”

千野看著安僅抽菸的模樣問道。

“是你有很多話要問才對吧。”

安僅彈了彈指間的菸灰,勉強笑了一下後回答道。

“這樣說,倒也差不多。”千野沒有反駁。

“你是不是想問,那個人為什麼會認識我,又為什麼會說我騙了他,還有他又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能力。”

安僅將千野心中所想一一點了出來。

沒等千野回答。

他頓了一頓後,就自顧自的說道:“那個越獄的男生,叫做蘇早。”

“他既是個可憐人,也是個很殘忍的人……”

“我和他其實在很久之前就見過面,比認識你還早,比認識江歌還早。”

“甚至,我和他認識的時候。”

“還沒有組織這個東西……”

安僅用力吸了一口煙。

將那些使喉嚨受到刺激的煙霧緩緩從口中吐出。

然後融入進了空氣中。

他轉頭望向千野。

準備把一些他隱藏下來的秘密,給說出來……

“在組織給你們的資料中,你們應該都有注意到過……”

“主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