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喜麼……”

“也對,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媽媽所構成的,想要留在這裡的,也只是喜喜。”

在校醫的講述中。

千野瞭解了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的確是沒有被同化。

關於自己的認知也還存在。

只是在當時他與校醫談話後,喜喜就藏在暗處的一角,改變了他的記憶。

導致他認為自己是默許校醫幾人搞這所謂的怪誕飼養……

實際上。

在那一天,是喜喜將他催眠。

使他打暈了兩名保安後,再將校醫給束縛在這個地方。

讓他們的怪誕飼養計劃無法進行。

這樣喜喜的世界也就能好好的存在下去,繼續過著幸福而充實的生活。

“可如果當時在催眠下的我已經阻止了怪誕飼養,那現在那團出現的黑雲,又是誰搞的鬼?”

千野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同時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例如光是依靠這幾個傢伙的飼養,怎麼能搞出這麼大動靜……

例如那天他在遇見安僅回家後,看到唐英詭異的蹲在廁所角落裡,在他昏厥的前一刻喜喜走了進去……

可惜當時的千野,還認為是每次怪誕出現後。

都會丟失掉記憶。

只算是一個虛假的過渡場景。

可是現在他意識到了。

家裡每次出現怪誕的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喜喜與媽媽一直保護著他們……

回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晚。

他聽到自己櫃子裡面有動靜。

準備應付時媽媽就一直守候在門邊……

為了不讓自己受傷與害怕。

在媽媽把櫃子裡的怪誕壓制住後。

喜喜便清除了他後面的記憶。

使千野第二天能夠安全無事的醒來繼續生活……

“這玩意兒你知道是誰搞的鬼嗎?”

千野指了指頭頂將他們所籠罩的黑雲,對著校醫問道。

“我不知道…我一醒來就這樣了,我們餵養的怪誕不會產生這樣的結果,在餵養前就已經保證了不會因為失誤而突破平衡。”

校醫哆嗦著回答道。

千野也確信下來。

這團黑雲是有著第三者在搞鬼。

那個希望這個世界規則破滅,從而開啟出路的第三者……

“安僅,你知道關於這團黑雲的其他資訊嗎?”

千野站起了身子,自顧自的問了一句。

不清楚狀況的校醫。

也不明白千野這是在跟誰說話……

“稍微知道一點,但是不算多,這也是你剛剛問他,他回答以後我才想起來的。”

安僅在另一邊虛弱的回答道。

“嗯,你說。”千野道。

“我借給你的鐵餅你還記得吧,那個東西有警示作用,也就是在怪誕出現之前我能提前知曉。”

“在那片黑雲出現之前,我就已經憑藉其預知到會有災難發生,於是便直接去到這座城市的緊急處,聯絡了這個世界的領導……也就是不久前我指給你看的那幾個傢伙。”

“所以在黑雲出現的不久,我就讓他拉響全城警戒,然後去疏散人離開。”

“我聽剛剛你面前這個人說的事,我也覺得他們應該沒有完成怪誕飼養。”

“畢竟當時我感知到這一情況時,也就是怪誕剛剛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這樣的規模。”

“按理來說……飼養怪誕應該會有一個從弱變強的循序漸進,可是在我感受到的,卻好像是那黑雲本身就是這個樣子,如今被人一下子放出來了而已。”

“你可以用那些電視劇裡的解除封印來理解……”

千野聽聞安僅的話。

他從口袋裡將那鐵餅給拿了出來,在手裡面反覆摩挲。

這個鐵餅的確有預警功能。

他這一路來也體驗到了……

只是。

據千野的印象來看,當時黑雲出現離警報的拉響,可不是什麼依靠這鐵餅就能做到的事。

拉響警報一事雖然說起來輕鬆。

但千野知道若是安僅要做到這般程度,有理有序,且基本沒有多大意外。

那得有足夠的提前準備才對……

“這鐵餅的預警功能,可以達到那種地步?”

這句話千野沒有直接問出來。

他知道安僅自身應該是想隱瞞一些秘密。

關於提前準備這事。

安僅大概是有著其他手段……

既然別人不想說。

那千野也就沒有繼續追問的必要。

這究竟是不是鐵餅帶來的功效,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安僅剛剛提到的。

黑雲出現很不像飼養怪誕的過程……

反而像某種被封印住而一下子解封所帶來的產物。

“躲起來的第三者,會是誰?”

喜喜是不可能的。

作為想要留在維護這個世界的她。

不可能會做出砸自己腳趾的事,另外如果她真想破掉這個地方的規則,那她直接收回同化就好。

根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放出另一個怪誕……

“能釋放出籠罩全城黑雲的傢伙,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千野暫時無法想到那個第三者是誰。

略微思索後只能作罷。

無論怎麼說。

黑雲的確是從“雨田高中”這個地方擴散開的。

即便學校裡的這群傢伙沒有完全怪誕飼養,詛咒源也應該還是在這所學校裡才對。

時間緊迫。

他得趕緊把這玩意兒給解決掉……

“你既然醒了,就往外面跑吧,朝著北燕塔的方向,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千野轉頭對著校醫說道。

就這麼放著對方不管,也不是個事兒。

為了防止自己在進行到某一步的時候,這個傢伙會突然跳出來攪個屎,產生讓事情變得更糟的劇情。

千野便給他指了條路。

“啊,我可以…走了嗎?”

校醫聽到這話。

還有些不敢相信。

他盯著千野再次問了一句,確認自己並沒有聽錯。

似乎對於這遍佈詭異的黑雲下,千野好像還讓他更害怕忌憚些……

“嗯。”

千野點了點頭。

收到回覆的校醫,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也不管自己身上那些被玻璃碎片劃到的傷口,臉上賠著笑。

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校醫走了。

至於他會不會安全到達北燕塔。

這就不是千野該關心的事了。

眼前的事情解決後。

千野轉身朝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照目前來看。

醫務室藏著詛咒源的機率大半是低得可憐……

既然每天來送飯給校醫的是喜喜。

那剋制喜喜的詛咒源,應該會在離這個地方更遠,更不易發現的地方才對。

放眼整個“雨田高中”。

離醫務室最遠的地方。

無疑就是天台……

通常為了防止學生上樓發生意外,學校的天台都被鎖住不讓上去。

雖然校長室也禁止學生進入。

但作為第三者所釋放出來的怪誕詛咒源。

應該就不會是在校長室……

鞋面踩著積雪的綿綿聲在耳邊徘徊。

刺骨的冷風鑽進千野褲腳,使他不禁打了個寒噤。

落入黑暗的學校。

僅憑著他手中的電筒能勉強得到一絲光亮……

按照記憶。

千野來到了教學樓的樓梯轉角處……

校醫在離開千野後,他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迅速奔跑著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對於千野口中說的北燕塔。

他才不會去。

只要想起那段被禁錮著生不如死的生活,他就感覺有種極度的恐懼。

他害怕自己到達北燕塔後。

是千野佈置的套路。

對方又會再一次將他綁起來,或者是直接將他給殺死……

為了杜絕這樣的事情出現。

所以他選擇了另一條路。

另一條與北燕塔相反的路……

“等到我離開這個世界,我一定不會讓你好受!”

校醫緊咬著牙。

在心裡默默思索著。

而當他即將跑到學校大門時,他發現在門口站在一個瘦弱的身影。

身影站立在寒風中。

任憑雪花掉落在她的頭上……

美麗而又帶有些不易看出的歲月面容,在這環境下顯得更加生冷。

那是一個女人。

一個他沒有見過,沒有任何印象的女人。

“那是誰?怎麼會在這兒?”

面對這詭異的一幕。

校醫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自己要是這樣過去,一定會有什麼糟糕的事情發生。

“周圍氣氛不對,這女人也不對,這寒冬大晚上的,誰會站在這個地方?”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視線朝那女人看去,心裡猶豫要不要繼續過去……

正巧的是。

那女人也在看著他。

兩隻沒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就如同一片深潭死水,擊不起一點波瀾。

“不對,我不能過去,這女人有問題……”

校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他當下放棄了那離自己有二十幾米的校門,直接轉身準備從學校後門離開。

可是。

就當他轉過身以後。

卻發現那女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自己的身前。

死死的盯著他!

他甚至能聞到女人身上衣服的洗衣粉氣味……

校醫的心猛然揪起。

“詛咒源,對了,我的詛咒源……”

慌張的校醫,在口袋裡一陣摸索,似乎是在找著什麼東西。

然而這個時候的他才悲催發現。

自己的詛咒源早在之前就被送飯的喜喜給拿走了……

他除了身上穿著的衣服。

什麼也沒有……

他嚥了口唾沫。

腳步往後挪了幾分,想要在女人發作之前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遠離她的視線……

“請問,你有看見我的兒子嗎?”

女人開口了。

她的聲音就跟她的表情一樣,都是冷冰冰的,不夾雜一絲感情:“我的兒子是你們學校的學生,他叫做千野。”

“沒…我沒看見,我只是路過,那邊有人,你可以去問問。”

校醫聽到千野的名字。

心裡更加慌亂。

他否認著回答道,手隨意指了一個方向,想要藉此支開女人。

“真的嗎?”

女人往前走了一步。

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

這令校醫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真,真的!”

他繼續說道。

下一秒。

校醫只看見女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兇惡,同時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菜刀,直接對他砍了過來!

他想躲。

女人的速度也不快。

他覺得自己躲掉一定沒有問題的!

可此時此刻。

校醫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被某種力量禁錮住了一般,連動上一根手指頭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這是什麼……”

他還想說些什麼。

但女人的菜刀已經來到了他的脖子。

隨即如同切豆腐般直接把他的腦袋給削了下來……

結白的雪面。

撒上了一層紅色斑點。

如同顏料打翻。

將女人的腳下染得腥紅……

她俯視著校醫的頭顱,口中彷彿惋惜著唸叨道:“你為什麼,要說謊呢?”

……

千野來到了二樓位置。

他感覺到有些異常,自己身上攜帶的鐵餅好像不太對勁,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飆升著溫度。

不過短短几秒。

就變得略顯燙手。

只能放在大包的左側……

他朝著二樓的走廊看了一眼,發現牆上掛著的壁畫,這時也猶如復甦般,一道黑影從畫里正在緩緩爬出。

盡頭處站著一個類似於猿猴的生物。

正虎視眈眈的望著他……

“那些東西,都開始出現了嗎?”

千野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若是再拖久一些。

恐怕之前“雨田高中”劇本里那些曾經出現過的怪誕,都會逐漸出現。

他沒有再猶豫。

直接邁步往上跑……

此時距離天台也不過兩個樓層的距離,一分鐘都要不了就可以到達。

跨過兩層階梯後。

被鐵鏈鎖住的大門出現在了千野眼前……

鐵鏈上的門鎖看上去很新,應該是不久前才換上去的。

“光憑斧頭把它劈開,有點不太現實。”

千野收回了斧頭。

如今目標就在自己的眼前。

要是耗費過多時間去將其劈開,而導致失敗。

那就太過得不償失……

於是他走上前去。

用兩隻手抓住鐵鏈,只求安僅不會在此時對自己的雙手做特寫鏡頭的情況下。

幾條詭異的小舌頭。

從他面板裡面鑽了出來。

對著鎖一陣瘋啃……

啪!

鎖開了。

千野推開了天台的大門。

他的身前卻空無一物……

鐵餅的溫度也沒有因此而繼續上升,只是維持著剛才模樣。

“不在天台?”

“詛咒源怎麼會不在天台?”

千野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朝著教學樓下的花園望去……

“如果不在天台……會不會水池裡的那條大魚,才是詛咒源?”

念及此處。

千野有些煩躁的轉過身去。

判斷失敗的同時。

就意味著他得再次下去,從那些大機率已經復甦了的怪誕眼前下去。

不過就在他來到樓梯口時。

一道熟悉的身影卻站在不遠處,擋住了他的去路……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