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死亡城鎮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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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表面上有些複雜。
但實際上在千野的推論上他覺得很簡單......
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女人，帶著精神同樣有問題的孩子，來到酒館內買酒。
因為李金維顧於信封上的規則，充當臨時前臺的他不能賣酒給小孩。
所以便釀成了這場悲劇......
跨過酒館門檻。
千野的視線朝裡面掃去。
果不其然女人和小孩的屍體都躺在裡面，看上去並不比李金維要好看多少。
除卻屍體外。
千野還注意到地上有人吐出的噁心殘渣。
大概是受不了這種血腥場面，從而胃裡翻湧不止。
“我應該得慶幸，晚上下班後去找了佩蘭...不然被拉出來加班的就很有可能是我了。”
千野嘀咕著。
他沒有多少興趣在屍體上面停留。
在這種充滿詭異怪誕的世界裡，屍體的死狀並不能帶給他太多資訊。
應該知道的過程，那門口的大叔已經給他說了......
現在的時間已經較晚。
千野準備等到明天再去找那個男人。
屍體自然會有警方來處理，還輪不到他操心。
平躺在床上，他打算先安安穩穩睡上一覺，不管怎麼說精神總歸是要養好。
關掉電燈。
臥室裡陷入黑暗。
只有樓下還在有嘈雜聲傳入耳朵裡，不由的有些打擾睡眠......
今天千野睡著得很晚。
卻醒得很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後面警方開著車來處理屍體的時候聲音太大，有些擾亂他想要進入休息的腦神經。
總之，他再次睜眼的時候，外面的天都還沒有亮......
黑漆漆的，透過窗戶什麼也看不見。
周圍比千野想象中的要安靜，至少他起初覺得警方來處理屍體的時候，會把熟睡的他抓起來問話，或者是搞東搞西，把所有在酒館的人都抓到警局去。
可事實上他錯了。
所謂的警方這次來處理屍體，相反就像是找了個清潔阿姨......
沒有任何的勘查及詢問。
直接性的把李金維還有那對母子倆抬走就算完事。
凝望著天花板。
千野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了兩下。
他感覺到有些口渴，認為自己現在應該別繼續躺在床上，而是起身拿杯子接杯水喝。
“可是，被子好暖和啊......”
他不捨得起床。
從出生自現在來。
千野都認為那些一有起床想法就可以立即爬起來的人，簡直就是反人類。
睡醒後在被子裡蜷縮許久，才應該是正常的......
空氣很乾燥。
千野有感覺到自己的面板在發癢。
他伸手去撓撓後背，又撓了撓自己的大腿，實在想不明白這種臨海城鎮，為什麼房屋不潮溼反而乾燥成這個樣子。
譁......
撓背過程中。
千野似乎是聽見了什麼聲音。
他停止了自己動作，將注意力給認真放在耳朵上。
“是浴室裡......傳來的麼？”
千野不太能確定。
在關掉燈後視線嚴重受阻的他，光憑聲音有點難判斷是他浴室裡，還是樓下發出的。
開啟燈。
千野緩慢起身，朝著浴室逐步挪近。
奇怪的是，在他開燈以後浴室的水聲就戛然而止，好似是被他打擾到一般，沒有半分異響。
千野有保持警惕。
他不會認為剛才那聲音是幻聽。
畢竟他很清楚的明白，很多鬼故事裡即將死去的人，明明發現不對勁了，都還是會覺得自己幻聽了或者幻視。
保險起見。
千野沒有傻乎乎的去站在浴室門口。
他先問向謝艾衫，打算得到裡面的確沒有任何東西后的訊息後再進去觀察。
“裡...裡面，很正常......”謝艾衫說道。
有了肯定回覆。
千野這才敢開啟浴室的門，視線朝裡面掃去。
和白日裡沒有什麼區別，溼淋淋的蓮蓬頭掛在牆上，朝地面緩緩落著水滴，洗臉池的上方有一塊佈滿汙漬的玻璃，只能勉強看清裡面反射出來事物的大致輪廓。
洗護用品放在角落，沒有動過的痕跡......
毛巾在窗前被夜風吹得微微揚起，好似在喧囂著它的愉悅。
“有問題。”
千野注意到那放置在掛鉤上的蓮蓬頭。
他很清晰的記得因為自己今晚跑了些路有點累，便沒有洗過澡。
最近的一次洗澡。
已經是在八個小時前他準備上班的時候......
按道理來講，上面應該不會有水滴落下，管子裡面的水應該是排乾淨了才對。
這個時候還有水滴。
那就說明剛才真的有人在他浴室中，將蓮蓬頭的水開關給開啟了......
“哪兒有那麼多幻聽，我又不是精神病。”
“不過，謝艾衫也說了，這裡面並沒有任何東西......”
“是我太過小心了嗎？”
千野懷疑著朝蓮蓬頭的位置走去，他伸手在開關處檢查了一下。
這一摸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之前洗澡的時候，開關壓根就沒有關緊，所以才會有水滴不斷往下落。
“搞什麼鬼，開關沒關好？”
千野繃緊的神經一下子鬆了幾分，他將開關擰好，又拍了拍蓮蓬頭的位置，保證裡面的水都全部流乾淨，這才回到自己床鋪上關燈睡覺。
“總感覺哪裡不太對。”
睡上床鋪的他心裡有隱隱不安。
沒有辦法成功入睡。
側了個身看向那沒有緊閉還留有一絲縫隙的浴室門，他透過縫隙只看得見一片黑暗...…
哧！
就在這個時候。
浴室裡的水聲又響起來了。
如果剛才那個只是意外因為太過謹慎的話，那千野斷定這次一定有問題。
“有，有東西...很危險......”
謝艾衫在千野耳旁提醒。
同時一股陰冷的空氣將千野包圍，使躲在被子中的他不禁雞皮疙瘩冒出。
啪嗒！
千野沒有猶豫的將電燈開關開啟。
水聲又在同一時間停止。
他穿上鞋小心翼翼走到臥室門前，沒有猜錯的話那東西應該在他開燈後就消失不見，所以之前謝艾衫才會什麼也沒有感知到。
“什麼玩意兒，就不能果斷一點嗎？”
闖入浴室。
這次場景已經有了明顯變化。
裡面蒸騰著水蒸氣，鏡子上就像是糊了一層霜，原本就什麼都看不清，這下鏡子更是隻有擺件作用了。
“你能把那個東西趕跑嗎？”
千野對謝艾衫問道。
身位口袋裡沒幾個錢的安保人員，千野如果因為這鬼東西而放棄住宿舍，那估計除了睡大街外，他是得餓上兩天飯。
千野不想自己這麼造孽。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謝艾衫把那玩意兒給趕跑......
“能。”
謝艾衫的回答很簡短。
當然這也給千野打了一針強心劑。
如果謝艾衫說的是“勉強”，“大概”，“應該”，“可能”這些詞彙。
那千野毫不猶豫就會立刻搬出。
餓兩天飯就餓兩天飯。
像是與性命進行賭博這種事，他做不來......
“不...不過，得讓它出來，它躲在裡，裡面的。”
“那行，一會兒我關燈假裝睡覺，勾引它出來後你就動手。”
千野選擇相信謝艾衫。
他再度看了一眼浴室後，就如之前一樣縮回床上，把被子蓋著，伸手拉掉燈光。
房間重歸剛才的黑暗......
千野此時睡意全無，心裡只有把那個玩意兒給趕出去的想法。
他半虛著眼，悄然望著那浴室門縫。
水聲響起！
那東西果然又來了。
千野把注意力提到最高，緊盯著浴室門，以保即便發生一絲一毫的變化，他也能夠將其給捕捉到。
水聲逐漸變大......
裡面竟出現了有人洗澡的聲音。
它將洗護用品弄得叮噹響，一邊把泡沫往身上抹的同時，一邊哼著聽不懂的歌調。
“什麼情況？還哼歌？”
第一次見鬼怪那麼愉快。
千野雖然不懂，但大受震撼......
片刻。
裡面的水聲停了，接下來的便是毛巾扯動，以及擦乾身體的動靜。
千野裹在被子裡，認真望著門口。
他知道，那隻洗澡時愛哼歌的玩意兒，應該馬上就要出現......
一隻白皙的手臂從門縫裡探出。
它推開浴室門，將自己的腿給伸了出來。
接著是包裹著身體的浴巾，白色的毛巾邊角飄動，在這漆黑的環境裡極為顯眼。
最後。
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從浴室裡走出......
不得不說，千野認為這鬼怪的身體還是挺好的。
只是千野莫名覺得好像有些熟悉，這玩意兒就似乎在哪兒見過一樣。
“我...我動手了......”
待到窗戶外一抹月光傾灑在對方臉上。
千野的呼吸忽然一止。
“等一下。”
他在讓謝艾衫先緩緩。
因為從浴室走出的這人，完全就是他一直在找尋，而又一直在恐怖世界中輾轉的目標。
那個相識相知，曾經靠在他枕邊，微微閉著眼睛，沉浸在睡夢香甜中的妻子......
“有間......”
從浴室走出的人影並未朝千野靠近。
反而是走到窗前，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這樣的場景和以前何曾相似。
千野望著那纖瘦的背影，感覺大腦這瞬間彷彿停止了思考。
“千野，你還沒睡嗎？”
貌似是感覺到了千野的動靜。
人影轉過了身子，用她那副姣好的面容看向千野。
眼神中，帶有許多溫柔......
“算一算，我們好像也有挺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了，其實我一直都挺想你的。”
有間赤腳踩在地板上，朝著千野一步步走近。
潔白的浴巾裹在她身上，若有若無那道熟悉的淡淡香味也傳入千野鼻間。
“它，很...很危險。”
謝艾衫在千野耳旁提示。
不難聽出。
雖然謝艾衫說她有把握將其趕走，可當有間一步步走來時，她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本來就身為怪誕，可她卻對另一種東西感到恐懼......
危險？
千野怎麼會不知道危險。
他只是被驚訝到了，而不是傻掉了......
不過，在自己戀人重新出現在身前的一剎那，他的情緒還是被激起了波動。
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趕走有間，讓其陪伴在自己身旁。
可惜，他最終還是有理智的，明白這大概是騙人的幻象，畢竟有間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從浴室裡出來，還搞出了那麼多一切詭異的聲響。
“千野，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我是怪誕對嗎？”
就在千野即將讓謝艾衫動手的時候，有間說話了。
她嘴唇微帶著笑。
視線往地板處移了幾分......
“我這次，是專門來看你的。”
“你不用讓附身在你身上的那隻鬼來驅趕我，我是個人，不會受到她的影響。”
奇怪的。
在有間毫無邏輯的解釋下，千野竟有些相信。
畢竟在之前劇本火車上的時候，對方也是忽然出現，然後又忽然消失。
下意識間，千野覺得有間有這樣的能力......
讓謝艾衫動手的話止在嘴邊，千野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有間坐到床沿上。
對方很自然的躺在千野身旁，睜著眼睛看向後者臉龐。
“這段時間，你很辛苦吧。”
“對不起，是我牽連你了......”
有間眼中彷彿帶有心疼。
她伸手摸向千野的臉，一股冰冰涼涼的溫度隨即傳達至千野的腦神經。
“我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都是迫不得已。”
千野默默感受著對方帶來的關懷。
明明顯而易見的事情。
他此刻也感覺到幾分迷茫。
不清楚面前的這個有間是鬼怪幻化，還是有間真的來找他了......
“我愛吃屎。”
突兀的。
千野嘴裡蹦出了那麼一句話。
有間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的溫柔瞬間僵硬，變成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眼色。
“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喜歡這個暗號，你除了屎尿屁能不能玩點別的。”
嗯，這是暗號。
這是千野曾經因為看了西遊記裡的真假孫悟空後，臨時想起與有間的暗號。
下一句當然不是這個。
不過，有間說的話的確是她以前說過的......
她不喜歡這個暗號，且也從來沒有和千野對過，讓千野別把心思放在排洩物上。
“如果你實在不信，那我就走咯，等你成了主角再來見我。”
有間作勢就要起身。
但被千野用手給按下了......
他盯著對方，一字一句的從口中吐出質問道：“為什麼你明明能來找我，但是卻一直躲著讓我去找你。”
“你說呢？當然是因為有其它緣故。”
“比如？”
“比如個屁。”
千野一怔，意識到有間開口說了髒話，便如以往一樣用手捏住有間的嘴唇：“我說了，你是個女孩子，能不能學點好的。”
有間把千野的手拍開：“我雖然沒來找你，但對你的事情一直有關注。”
說著。
她提起了千野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事情，從她消失後千野找她，被朋友同事當作腦子出現問題開始......
到後面進入火車，雨田高中，媽媽的愛，還有病嬌女上司……
期間也提到過川紀子，奈谷，李乃洲，江歌，安僅，千喜喜，陳藍，李靜等人。
在千野安靜聽其講述的過程中。
謝艾衫用極其微弱的聲音，依舊在提醒：“千野…危險……”
只不過。
由於謝艾衫的聲音實在太小。
根本無法傳入到千野耳中，他只覺得耳旁隱約有股奇怪的嗡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