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千野老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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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天天過去。
自安僅處理完老爺子死亡事件後。
也不知是不是他乾的事兒，這處訊息並未引起多大波瀾。
隔得較遠的那些鄰居，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聽來的訊息，將版本傳成老爺子上山挖土豆，然後體力不支猝死了。
當然。
這有很多人相信......
畢竟老爺子年事已高，早就一隻腳踏進了棺材，這突然死掉什麼的，並不奇怪。
除了當事人阿妮兒和老爺子另外一個孫女外，此時沒有掀起多大浪花......
一切都彷彿照舊。
千野回去以後，就用著之前那位眼鏡男孩提出的猜測對學員們進行教導。
一來二去。
他在這“幸福村”裡也算是度過了一段時間......
哦，對了。
再次說回老爺子的事情。
在他被蘇早殺死之後，趕來的安僅等人也差不多把老爺子背景給摸得乾淨。
其實大致情況和老爺子說的一樣。
他在這個村子裡的生活，並不好過。
似乎是以前因為懶惰，不願意自己動手種莊稼，總是去土地裡偷別人的糧食來吃造成......
一開始千野所以為的“富有”，其實大多數東西都是老爺子偷來的。
所謂的錢用不上，也都是這個道理。
“幸福村”的生產本就不富裕。
很多家庭都難以保證每頓都能吃飽。
經過老爺子這一搞，其他住戶要說不恨他都是不可能了......
然後呢因為阿妮兒這個孫女還算懂事。
屬於不知道自己爺爺偷別人糧食的事情，所以其他人還是勉強能和她說上幾句話的。
這就很符合當晚情況。
當時在開門看見阿妮兒後，那些村民都冷冰冰的說著歡迎話語。
看似詭異。
但實際這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
就好比有個乖孩子，很討人喜歡。
可她家長卻是無比討人厭煩，甚至想抓著打一頓，所謂有禍不及妻兒的道理，就會導致這樣既歡迎又沒多大好臉色的情況發生。
當然。
沒有好臉色更多數是在於，老爺子會上山刨這些村民死去故人的屍體做成“殭屍”。
並且還會將外鄉人——比如千野被抓去的那幾個學員，一同把他們加入“殭屍”一員。
這才加深了村民對這個老頭又恐懼，又厭惡的情緒......
至於老爺子曾經給千野說。
什麼其他村民脾氣性格很不好的話，那自然是拿來騙鬼的。
他單純不想讓千野從其他村民口中得知自己的故事，所以才編造出這一東西來......
還有個值得一提的是。
那晚在蘇早將老爺子殺害後，安僅等人前來處理現場時，阿妮兒這女娃子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連什麼時候不見的都沒人發現。
一同於那個小孫女，她們倆姐妹就如同人間蒸發般，在村子裡再也沒有出現過......
千野也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承受了重大打擊。
阿妮兒會想不開找了個陰涼地方自盡，或許等到以後的某月某天，她發臭的屍體才被村民發現。
不過說到底。
千野還是有些擔心她們倆姐妹的......
要是倆人在一起還好。
至少年紀較大的阿妮兒可以照顧小點的。
可如果倆人並不在一起。
那個小孫女在被爺爺帶出去後就不知道藏在了哪個地方，恐怕以小孫女的狀況，得活生生餓死。
想不得這些悲劇的千野。
都儘量想著事情或許會以好的方向去發展......
例如小孫女被人拐賣了，大孫女跑到城市裡嫁給好人家了。
這些都遠比她們會餓死的好......
嗯，話題轉正。
視角挪到千野這邊。
仔細算下日子，從他來到這個“幸福村”後，也有了九天的時間......
在蘇早那晚離開，期間他並沒有再見到過蘇早的身影。
猜想著對方很有可能已經跟那女孩子離開了......
女孩子的身份千野比較好奇。
他有些不太懂像蘇早這樣從監獄裡越獄沒多久，且腦子有極大問題的傢伙，是怎樣去跟一個青春少女扯上關係的。
並且倆人看上去關係似乎很好。
蘇早當時去到山上也是為了找小女孩......
不得不使千野的八卦心漸起。
腦子裡惡補十多年前老套小說裡，惡魔少爺愛上某某某的情節......
不過。
既然蘇早不在。
那千野的大部分心還是可以稍稍放下些。
他雖然現在已經大概猜出來對方的天賦能力，可在還未徹底確認下來前，他覺得自己還是少與蘇早接觸好點。
不然兩句話說不對勁。
他真擔心對方會對自己舉起手指......
時光荏苒。
這九天時間裡千野已經教了學員們大多數東西，其中那幾個曾經昏迷到後山上的學員，千野用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就將他們打發了。
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疑問......
...
老舊院子的木屋內。
冷風穿過未完全關緊的窗戶，吹得桌上的草稿本沙沙作響。
坐在輪椅上的千野不禁緊了緊衣服，側頭朝著窗外的天空望去。
天色很暗。
明明只是下午四點的天空，此時卻是被烏雲所覆蓋......
“要下雨了。”
千野停下了自己在草稿本上的寫寫畫畫。
推著輪椅走出了屋子，來到院子的大門口。
期間窸窸窣窣的有學員在向他問好。
也有因為年紀差異，感覺拉不下面子的人別過頭去假裝沒有看見......
在這段時間裡。
千野覺得自己和他們還算相處得愉快。
很幸運的是大家雖然都來自不同的地方，但在幾天的相處裡都沒有發生矛盾。
讓千野少了些麻煩事去處理......
坐在院子門口的他。
沒有再去管身後的學員，事實視線滑過山野，朝著這片勉強算可以的風景望去。
記憶裡。
他小時候是被外婆抱著。
站在農村鄉下的大門口處，這般往下看的......
那時候旁邊有隻大黃狗，總是不讓外婆抱他。
只要看見他被外婆給抱起來，大黃狗就好似吃醋的往外婆身上跳。
可憐模樣彷彿在對外婆說著“你可以也抱抱我嗎”......
再到後來的後來。
父母相繼離開，留他和外婆住在一起。
由於雙腿的殘疾讓他總是受到同學們異樣目光。
每當外婆發現有小屁孩因為千野雙腿問題，而去調戲千野時候。
外婆就會拿著柺杖小跑著去追那些小孩。
一邊追一邊喊：
“讓你們欺負我家千野，我打死你們這群小兔崽子！”
可是老年人的體力哪兒會比得上小孩的。
那些傢伙不過只是從幾個土坡上跳了下去，外婆就沒辦法追上了。
只得氣喘吁吁站在土坎上，沒發洩完心中氣憤的繼續罵著......
那時候。
千野還被同學們編了一個故事。
說他的外婆是老妖怪，一見到小孩就要把小孩抓來吃掉。
這也讓他的童年時光裡。
除了樸雲錦外並沒有任何朋友......
而千野性格一直都很強勢。
在聽到有人罵自己外婆後他都會想著法給報復回去。
不是悄悄在廁所裡掏幾坨屎給裝進別人書包，就是牽著家裡的大黃來嚇別人......
最後。
外婆走了。
那時候千野也算是長大了。
他能勉強自己照顧自己......
只是，從外婆走的那天開始。
原本一直想要長大能幫外婆乾點活的他，突然就不希望自己能長那麼大。
他盼望著時間不會走。
外婆能一直滿臉笑容抱著他，站在家門口看外面的風景......
“老師。”
就在千野回憶感慨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將他給叫了回來。
他偏頭看去。
發現是那個眼鏡男孩來到了他的身邊，神色很不自然的站著。
“怎麼了？”
沒戴上頭套的男孩很是扭捏。
在聽到千野的詢問後，他足足猶豫了好幾分鐘，才回答千野的話。
“就是那個......我之前說過，有一個建議要向你提的。”
男孩說道。
聲音小得千野得配合他嘴唇的張合，才能大致猜出他在說些什麼。
“嗯，你說吧。”千野也想到今天就是最後一天，到了明天十天就滿，大家也都要回去了。
當時男孩說的建議。
也差不多是在這個時候可以說出來。
“就是......”男孩低著頭，手指在身前不停打著圈，就像是一個即將出嫁害羞得不得了的大閨女一樣。
“我覺得...既然恐怖世界的出現，總是將無辜的人給拉進去，為什麼你們不把這件事情向所有人公開呢？讓大家都知道恐怖世界的存在。”
“然後，提前教導知識，也可以提高大家在恐怖世界裡的存活率......”
“就會有很多無辜的人活下來吧。”
說完。
男孩試探性的看了千野一眼。
也許是想看看千野在聽見這個建議後，會有怎樣的一個反應。
而對此，千野其實沒有太多意外，他在之前也是差不多料到男孩提出的建議會是這個......
這幾天的相處裡。
他也大概能看出男孩的本質是個什麼樣的人。
認真想了想，千野開口反問道：“你是覺得，如果把對抗恐怖世界的規則和方法，提前向大眾講述，會變得更好嗎？”
聞言男孩沉默沒有說話。
但輕輕點了點頭。
千野看著男孩，話到嘴邊稍稍停頓了下，因為他最開始也有這樣的疑問。
“好吧，那我來告訴你。”
他說道。
隨後伸出了自己的食指：“首先我們來想第一個問題，就不說什麼恐怖世界的生存率了，我們就來想一想，怎麼把這件事情傳播且讓眾人相信......”
“可以透過權威人士，或者國......”
“好的。”千野點了下頭，“那我們傳播出去後，外面的情況會變得怎麼樣？”
“也就是所有人，在接收到這種資訊後，他們會怎麼做？”
男孩有些疑惑。
沒太明白千野問這些的意思。
不過他也沒多大想法，也只是依照千野提問的來回答：“他們知道恐怖世界後，會為了自己的生命，然後去努力學習規則知識......”
說到這裡。
千野就已經打斷了男孩的話。
“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窮人嗎？”
“嗯？”眼鏡男孩更加有些懵了，沒搞懂千野忽然提出這句來到底是要表明些什麼。
千野罷了罷手。
“沒事，不知道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知道，畢竟我沒有做過某種精確量的統計，也對這些統計不感興趣。”
“那，老師...你的意思是？”眼鏡男孩好奇問道。
輪椅轉動。
千野整個身子都面對了男孩。
他覺得一直側頭說話，或許會對頸椎不太好。
說不定以後老了會得什麼奇怪的頸椎病......
“資料雖然不清楚，但沒多大關係。”
“實際上，大部分人身邊的富人朋友總是很少，多數人經常能接觸到的，也都是些整天哼沒錢，或者車貸房貸壓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人。”
“這說明窮人是比富人多的......”
“那叢另一個角度來看，窮人為什麼窮，富人為什麼富？”
男孩沒有答話。
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接不上千野的語言了。
甚至還有些理解不了......
不知道為什麼說恐怖世界說得好好的，這怎麼一下就跳到了窮富差距問題。
男孩的反應被千野納入眼中。
“這樣吧，我簡單點來說。”
千野頓了頓繼續道：
“窮人和富人的差距是在思想，認知，背景，運氣，還有多方面因素產生的。”
“這也就說明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大家都是人，為什麼你會這樣。”
“假如把恐怖世界的事情給完全公佈的話，那麼一定會有一部分人，他們會因為得到這訊息而作出我們不可預料的事情。”
“打個比方......”
“如果得知到這個訊息的人，他本身這個時候就對現實生活很絕望，各種事情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甚至還曾有自殺的想法。”
“那恐怖世界訊息的公佈，無疑是將他推向深淵。”
“心理承受弱的，說不定就會直接跳樓。”
“心理承受稍強的，也搞不好會對生活擺爛......什麼也不做，就等著恐怖世界將自己拉進去，然後死亡那一天。”
“更有甚者。”
“或許會聯想到某些極端事情......”
“比如反正我都快要死了，不如去幹點放縱的事。”
“這樣的人有很多，在控制能力還不足以保證恐怖世界訊息放出後，世界不會亂套的情況下。”
“那是不會這樣做的。”
“能明白嗎？”
千野解釋完。
眼鏡男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不知為何。
千野此時感覺自己好像真有了點老師的樣子......
天空的第一滴雨落下。
落在了千野輪椅的扶手上。
冷風似乎比之前更強烈了些，穿過院子木屋窗戶，吹動的不僅僅是草稿紙。
還有千野放在桌上的一張黑色卡片。
上面有三個大字寫著。
“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