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野有很多問題想問。

想問問這出現在他面前的傢伙是誰。

想問一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與自己又存在什麼關係。

只是。

他只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給抑制住,原本想要說的話全部卡在了嗓子眼。

如果非要形容。

那就像是跟遇見“鬼壓床”一樣,明明想要說的話,無論用多大力氣都只能勉強從嘴巴里發出一點點聲音。

小得比蚊子叫還要微弱......

木屋前的男人看見千野窘迫,也彷彿是猜到了原因。

他邁著步子,拖動巨大鐵鏈朝千野緩緩移動......

只可惜鐵鏈的長度不夠。

僅僅只是走了幾步,他就沒有辦法再前進半點,鐵鏈限制住了他的出行距離。

哐噹一聲。

男人低頭望見自己四肢捆住的鏈子,很是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便放棄了靠近千野的舉動......

似乎他也知道,自己拿這鏈子並沒有什麼辦法。

“算了,我也就長話短說了。”

千野說不了話,只能默默看著男人的表演。

他站在原地。

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傢伙很是危險,不能有任何與其靠近的想法。

別說現在......

即使有修改劇情的能力可以使用,或者加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詛咒源,千野也沒有信心面對眼前的男人。

“為什麼......”

這種危機感是來自本能的。

就像是耗子見了貓,綿羊見了狼。

是種從骨子裡迸發出來的恐懼......

男人不知道千野此時的狀態,他只是單純的抬起了頭,然後對千野伸出了一根手指,淡然說道。

“你有什麼願望想要實現的嗎?我可以幫你實現哦,任何都可以。”

莫名其妙的。

男人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千野沒有第一時間反應回答,男人也沒有催促而是耐心等待。

時間就在指縫中點點溜走......

直至眼前的景象破碎前。

印在千野視線中的,還是男人那張耐心等待的臉。

等待著。

他會許下的願望......

......

...

冷意從不知名的角落傳來。

使得千野一個激靈把雙眼睜開。

天已經亮了。

從小破屋的門板縫隙裡就可以看出來......

陳小薇和林遠終究沒能抵過睡意,一個蜷縮在桌子上面,一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輕微的鼾聲從兩人鼻間竄出,千野站起自己腰痠背痛的身體,很是實在的伸了個不算愜意的懶腰。

木屋角落處有一灘淡黃的水漬,看樣子兩人都很聽千野的話,在半夜想要上廁所的時候,選擇了千野所說的方法。

“只是不知道這玩意兒是誰拉的,希望不會過段時間發酵後臭得難忍。”

桌子上應該睡得不舒服,千野發出的一點點動靜就已經把陳小薇給吵醒。

她艱難的抬起自己的頭,也許是因為姿勢不對而導致落枕,所以在挪動的時候不禁痛哼了一聲......

“天亮了?”

“嗯,你稍微往周圍看看應該就能知道。”

千野回答了陳小薇的話。

幸運的是。

昨晚的睡姿並沒有讓千野的四肢被壓到麻木,他搖了搖頭稍微清醒下,就開始打量著現在情況了。

林遠那小子應該也醒了。

千野有發現對方眼皮在輕輕打顫,大機率是藏著什麼想法在裝睡。

他打了個哈欠,並沒有去管林遠的小動作,轉過身子便準備開啟房門,看看屋外。

“誒,你能把我手上的繩子解開嗎?我想上廁所。”

身後傳來陳小薇的聲音。

千野側頭一看,才想到這樣的確會讓對方上廁所很不方便,雙手被綁住,連脫褲子都不容易做到,更別說在黑燈瞎火的小木屋裡方便了。

嗯,看樣子昨晚上撒尿的就是林遠無疑。

想了想,千野還是把陳小薇手上的繩子給解開,後者感到可以活動的雙手,總算是感覺到了難有的輕鬆。

“你是想要出去嗎?”陳小薇發現了千野的想法。

“嗯,怎麼?”

千野沒掩飾的回答道。

“那我要出去方便。”

“隨便你。”

現在不是晚上,危險程度與白日不成正比,況且此時聽外面很安靜,除了有不知名鳥類時不時的叫聲,並沒有其它什麼動靜。

千野就沒限制陳小薇必須在屋裡解決生理問題。

當然。

主要原因還是他突然想到,要是搞一大堆屎尿玩意兒的在屋子裡,怕是到不了十天,這間屋子就會臭得完全無法住人......

開啟木屋,陳小薇像是忍不住般立即朝小木屋的背後小跑過去,雙手提著褲子,跑得像只快下蛋的老母雞。

千野沒有管她,他對別人上廁所也沒興趣。

提步朝著馬路對面的方向走去,他想看看昨晚上發出尖叫聲的地方是出了什麼事兒......

路邊的草叢很是雜亂不堪。

無人修建的情況下,大多已經漫到了膝蓋處位置。

躺過草叢,大約在前行兩百米左右距離的時候,千野就在草叢中發現了些端倪。

腥紅的血液沾染在草葉上,因為時間過長的緣故,都已經全部乾涸。

而越往前走,這些留下的血液也就越多。

直至來到一大塊血跡位置的時候,千野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有點慘啊。”

此時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已經不成模樣的女屍。

大腿和雙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脖子處有一個指頭大小般的血洞,周圍盡是被血液浸染的面板。

數不清的螞蟻蚊蟲在屍體上攀爬,它們彷彿找到了一處桃花源,正費勁努力的搬運著食物。

還有一些則是掛在傷口位置,用鋒利的口器鑽進肉裡,貪婪吸著裡面的血液......

“是復刻人做的麼?”

千野回想起被分屍的那些傢伙,覺得眼前的屍體總有些說不上的奇怪。

略一思索後,他才明白這奇怪的點到底是什麼。

“不對,她腦袋還在,如果是復刻人做的話,腦袋不應該會留著。”

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女人的屍體。

千野心裡已經有了隱隱猜測。

如果沒有推斷錯的話,這個已經死去的女人,怕是遭到了同類的毒手。

脖子處的血洞大概是致命傷,四肢斷掉的位置恐怕是血洞出現後才有的......

一瞬間。

昨晚的情況出現在了千野的腦海裡。

結合起目前的知道的一切資訊,他腦補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林遠說的。

這附近已經沒有吃的了。

能夠活到現在的他,都是用草根樹皮來為自己充飢。

那麼除了他以外,一定還會有人直到現在都餓著肚子......

城鎮的死寂並不是沒人。

而是所有人都躲起來,分成了貓和老鼠兩個陣營......

死去的女人看上去很瘦弱,在詛咒源無法使用的淘汰制遊戲裡,她這種身材在某方面來說很是吃虧。

本就身為女性,身子天生沒多大力氣。

在勞力方面和安全方面都無法保障的情況下,千野覺得如果對方只是一個腦筋簡單的普通人,那第一時間的想法應該會去找可靠的隊友。

用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來與對方達成某種交易......

只不過。

這個交易現在看來是失敗了。

女人的屍體可以很好的證明這個問題。

在所有食物都吃完,沒有辦法找到食物的情況下,無作用且還多了一張嘴的女人,在這樣的狀況裡就顯得很是危險......

他的隊友大致是餓得不行。

然後趁著昨晚上天色暗掉的情況下,拿著某種利器,利用信任之類的東西,在女人的脖子上偷襲留下了這麼個傷口。

嗯,之所以說是偷襲。

那是因為女人受傷的部位相對將為隱蔽。

如果說是追殺,那應該會是後背先受傷什麼的......

畢竟在正常情況中,手裡有武器且有一個人背對自己逃跑的樣式裡,大部分人都會優先攻擊其後背。

“然後是四肢......”

千野觀察著女人的斷肢處,訝異的發現這四處傷口竟都不是利器造成。

他朝周圍尋找了一下,總算發現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塊帶有稜角的石頭......

石頭沾染的鮮血就不可能是迸濺在上面的模樣。

細微推想一下。

一個女人捂著流血脖子逃跑,身後還跟著人狂追的場景就在千野腦子裡浮現出來。

因為傷口較為嚴重。

且速度上女人就壓根不佔優勢,所以在跑到這個位置的時候就倒下了......

追來的人將女人壓在身下。

然後撿起身旁的石頭朝女人四肢砸去。

血肉飛濺,女人的求救聲在其中顯得很是可憐......

最終等待她失去了氣息,那人都還在撕扯著她的四肢。

極度飢餓的男人,在扯走四肢後會做些什麼事。

這點千野不用想都能夠明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的確沒有拿走腦袋的必要。”

千野雙手抱在胸前。

心裡有道難以形容的隱隱不安。

假設昨晚情況真如他腦補的這樣,那至少可以說明在這處小木屋的不遠位置,有已經動了殺心的人在躲著。

這麼殘忍的殺掉一個人。

即便只是第一次,那也會變得危險。

心境會完全變得和普通人不同......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

當放縱犯錯時沒有受到相應的懲罰,那這樣的放縱犯錯就會讓一個人上癮。

千野估計如果那人已經不會有任何心軟的想法......

“麻煩了,就是不知道躲在哪裡。”

“謝艾衫,你能找得到麼?”

“沒有辦法......”

好吧。

這人大機率是隻能等他主動出來了。

千野只盼望對方沒有盯上自己。

他並不想處理太多的麻煩事,能夠安穩平淡的度過十天時間,是他為數不多所期望的......

嘆了口氣,千野準備離開。

事情已經發生,在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資訊後,就自然沒有多待下去的必要。

他不可能還在這裡給女人來個緬懷儀式什麼的。

這個大機率被同伴殺掉的女人,只能為其的倒黴感到惋惜。

同時。

千野也覺得自己應該給陳小薇說點什麼。

畢竟現在城鎮已經大變,很多人如今已經不能當作人來看待了......

在遇見任何人的時候,都應該提高警惕。

不過還未等千野走回小破木屋的時候,陳小薇卻先一步跑過來找到了他。

對方臉色有些不對,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

千野好奇詢問道。

“就是那個,躺在床上的那個傢伙......他叫什麼來著?”

“林遠。”

“哦對!林遠。”陳小薇得到提醒想了起來,她頓了一秒後補充道:“林遠他不見了。”

“不見了?”

千野和陳小薇回到了小破木屋。

如對方所說的一樣,那床上原本應該躺著的男人,此時已經沒有了半點蹤影。

床鋪亂糟糟的,很顯然他起來時應該很是匆忙。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林遠是在裝睡,且心裡有什麼奇怪想法,但他還真沒想到林遠敢逃跑。

“不對啊,如果逃走的話,那東西他應該偷走了才對。”千野有些疑惑瞥向床腳下的袋子,按理來說林遠是知道袋子放床底下的,裡面可都是食物,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便有些多,全部拿走不方便。

可至少只拿那半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你不是在木屋後面上廁所麼?沒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千野轉頭向陳小薇問道。

“沒有。”陳小薇搖了搖頭。

“嘖,那真是奇怪了。”

千野雙眼細眯,他倒是不擔心林遠會逃走的問題,所以之前即使林遠裝睡,也都沒有太過放在心上,而且真逃走的話,他還更有可能在對方身上得到什麼資訊。

畢竟謝艾衫已經把林遠的味道給記了下來。

對方逃到哪裡他都能夠找得到......

只是現在這樣,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且又沒有拿走食物的情況,實在古怪。

小木屋外的馬路很寬闊,基本沒有什麼可以遮擋視線的地方,逃走的短時間內,陳小薇沒理由會察覺不到異常。

“算了,找找吧,他應該還有那麼一點用的。”千野吐了口氣,沒再想太多準備讓謝艾衫追蹤一下。

不過只過了兩秒的時間。

謝艾衫的聲音就在他的耳旁響起。

“千野,找到了,那個人離你不出五米的距離。”

“不出五米?”

聞言。

千野疑惑的朝周圍看去。

下一秒他便瞬間想到什麼,知道了林遠那傢伙現在的大致位置。

怪不得陳小薇沒聽到什麼動靜,感情就是在利用小木屋打視野差而已......

而就在千野想出去把林遠抓回來。

然後好好詢問一翻的時候。

謝艾衫的提醒卻又再次響起。

“那個人的旁邊,還有一股味道。”

“是剛才草叢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