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對!”

“我這是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陷入思想煎熬的千野恍的回過神來。

他坐起身,開始朝這間密閉的屋子觀察......

“現在我要做的,僅僅只是出去和不出去而已。”

“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怎樣在我腦子裡出現的?”

感受到幾分不對勁。

千野用手按著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最近都在莫名其妙的想這些不切實際的玩意兒,總是在想什麼地方有問題而什麼地方沒有問題。”

“可是......我要做的壓根就不是這些事......”

他側頭看向有間離開的方向。

厚重鐵門緊緊關閉,絲毫動靜都沒有。

自從進入到邀請會後,他的腦子似乎就開始變得不正常......

不論是探究世界背景故事,還是說弄明白有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但只要認真思考一下。

千野不難發現即使把這些事情全都搞明白,對自己可沒有實質性的好處......

恐怖世界的出現。

被拉進去的人只需要思考如何活下去就行。

他雖然和其它人不同,但也犯不著每天都把心思放在世界中的問題上。

“有間......”

一開始的目的。

是千野想著能在恐怖世界裡找到自己的妻子。

可是現在呢?

算是找到了還是算是沒找到?

對方到底與自己的妻子有沒有關係,或者說只是個假扮的冒牌貨?

“從一開始的目標只有兩個,活下去,和找到有間......”

“現在,只不過是因為樸雲錦進入到邀請會,而我有想法想要救他一把而已。”

“我為什麼要思考自己?”

剛才那種莫名其妙的反省來得也快去得也快。

千野感覺值得慶幸的是,那種思緒現在沒有繼續困擾自己。

他不清楚如果自己這樣想下去,腦袋會不會陷入一團亂麻然後丟失方向。

但可以確定的是,在剛才的一瞬千野的確有迷失掉自我。

像是走在漫無目的的沙漠上,周圍盡是茫然......

“而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只需要從最近的方向走就行了。”

“那麼,我接下來得進行的......”

千野低頭看向那瓶綠色藥丸。

心中若有所思......

......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努力隱藏的東西,其實都是你們在對我的觀察?”

蘇早抬起腦袋,面無表情盯著眼前的羅伯特。

盛著熱粥的湯勺就這麼舉在空中,蘇早並沒有半分想要喝下去的意思。

聞言。

羅伯特把餵食蘇早的湯勺給放回碗中,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倒也不能這麼說,畢竟你還是你,只不過有間在你身上多加了一點東西而已。”

彷彿這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讓蘇早的火氣直直往上升。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

在發現自己人生大變的原因僅僅是為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時,他簡直想把眼前的羅伯特給撕成兩半。

“我們都知道你心裡肯定特別難受,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件事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快得許多,突然告訴你答案,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當然了,不管怎樣,身體是最重要的,先把這粥喝了,你現在正是需要養傷的時候......”

羅伯特平淡的解釋著,說出令蘇早反而更加火大的安慰。

忽的哐噹一聲。

蘇早把瓷碗打落在地。

他從未對任何事情有這種感覺。

憋屈,惱怒......

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簡直讓他難以控制住自己。

伸手抓住羅伯特的衣領,蘇早的右手已經握緊拳頭聚在半空,隨時都有可能揮下去的感覺。

而羅伯特卻依舊頂著張笑臉。

“你現在就算打死我也沒用,這件事情發展成這樣,就已經回不去了。”

“如果非要怪的話,你可以去怪有間......哦對,就是之前和你說話的那個女的,都是她出的主意。”

蘇早的拳頭舉在空中半晌。

他咬牙努力剋制著什麼。

終於在片刻後,他才緩緩把自己的拳頭給收了回去......

“沒辦法的,註定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等到這事兒結束以後,你想幹什麼都沒有人會攔你,也不會有人打擾你。”

羅伯特還在一旁說著。

只不過這有些像是安慰的話,在傳入蘇早的耳朵裡時卻顯得刺耳。

他默不作聲坐在床上。

雙手緊握兩隻拳頭已經被他捏得發青......

甚至還有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在剛剛這一下就給崩開,鮮血順著綻開的面板往外冒出。

“為什麼,會選到我......”

蘇早低著頭,看不清面容的問出了這句話。

“如果你非要我回答你,那我想我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藉口,畢竟總要選一個的,至於是誰這個其實沒有多大要求。”

羅伯特說道。

他全然沒注意眼前的蘇早已經和剛才不太一樣。

在有間的提醒中,他只記住對方所說在邀請會里,沒人能夠使用天賦這一項。

所以對於渾身是傷的蘇早,他自然沒有多大防備......

“其實,聽完你說的事情後,我覺得辦法還有另外一個,不至於搞出這麼一出。”

蘇早沉聲說道。

整個人的情緒彷彿一瞬間全部收回去,就好像剛才一切的憤怒都不曾存在。

“什麼辦法?”

羅伯特下意識的順著蘇早的話問道。

窗外。

樹木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天色難看得像是被一層黑紗籠罩。

冷風穿過木門的底縫,毫不客氣的灌進羅伯特的褲腿,使他不禁抖了兩下。

視野中......

他只見蘇早緩緩抬起腦袋,唇邊微微提起,說出來他沒預料中的話。

“只要你們都死了,那也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什......”

羅伯特的第二個字還沒來得及吐出。

蘇早便一個翻身滾到床下,用手抓住瓷碗打破的碎片,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朝羅伯特的脖子捅去!

或許是因為身上有傷。

蘇早的動作顯得沒有那麼利索。

導致羅伯特有那麼一點點可以反應的時間,驚慌下匆忙躲開喉嚨處致命的一刺......

不過饒是如此。

羅伯特依舊感覺到了瓷片與脖頸相接的冰冷溫度。

這僅僅一秒不到的時間,他就恍如與死神擦肩而過。

“艹!”

他沒想到重傷下的蘇早會動手。

徹底反應過來後立即抓住身旁的椅子,朝這個有間培養出來的瘋子砸去!

碰的一聲悶響。

蘇早被這力道砸倒在地上......

然而。

倒地的他沒有一點停頓。

只是瞬間,又打滾爬起朝羅伯特撲去!

“真是瘋子!”

蘇早不會是羅伯特的對手。

手裡拿的也僅僅是瓷片,而不是刀這種特別鋒利的器具。

羅伯特只是用手一擋,厚重的衣服就已經讓瓷片無法劃透,隨即再一腳踹出,把蘇早給踹到地上。

見蘇早還要爬起。

羅伯特趕緊退出房間把門給關上,將其給關在屋子裡!

“什麼東西,怎麼說動手就動手的?!”

低頭瞥見衣服上的幾道口子,羅伯特不禁暗罵。

脖頸處的疼痛在提醒他,蘇早不是一個很好惹的角色,即便身上帶有傷,剛才要是反應再慢點,自己也會栽在裡面。

“有間選中的人都是瘋子!全部都是!”

羅伯特望著關押蘇早的屋子。

沒有思索的直接把一旁的大鎖拿起,將這道房門給鎖上。

做完這些。

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轉身離去......

...

屋內。

蘇早聽見上鎖的聲音。

眼神也變得比剛才更加陰沉。

瓷片從手裡滑落,此時他的手掌已經被瓷片給弄得鮮血淋漓,腥紅液體不斷往下滴......

由於窗戶也被木板封住的關係,所以導致四周都是暗暗的。

蘇早沒有在意流血的手,徑直走向了那被上了鎖的大門處。

他深埋著頭。

就像一個人體模特般佇立在門前。

呆呆的,就這樣站了許久......

...

“他們說,你是被創造出來的......”

蘇早自言自語的說道。

聲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夠聽見。

“說你的創造,只是為了一個人而已。”

“告訴我說你的存在,其實本就不應該有......”

神色木然。

蘇早輕輕的轉過腦袋,視線放在那從窗戶木板縫隙裡透進來的一點點光亮。

“所以,我從出獄後就一直以來壓制你的存在,這樣的做法全是毫無意義的麼?”

房間裡空蕩蕩的。

除了蘇早以外並沒有其它人。

若是有人在旁邊,恐怕是得給其一個神經病的稱呼......

他抬起手掌看了看,汩汩冒血的面板,在他眼裡此時卻彷彿一件藝術品,眼神裡似乎充斥著欣賞。

“陳雅萱的那次,你差點就恢復自由了。”

“可是,還是差那麼一點點......”

“你說......我應該將你放出來?”

“就如同殺了監獄裡所有人的時候,也把這裡的所有人給殺掉......”

“這樣,他們也就不會再來打擾我了?”

蘇早把手掌緩緩放下。

沒人知道此時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這些話又是和誰在說的。

“對,我知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我明白即使不能用那個能力,你也能夠很輕易的做到這一點......”

“你從始至終也只是想把這些人給殺掉,把這些製造你的人給全部解決。”

“現在這裡正好有三個人,是絕妙的時刻。”

“有間,羅伯特,安僅......”

“他們三個全部都是該死的!”

蘇早說到這裡停頓了下。

他沒有再接著講述......

只是默默的走回了床邊,然後慢慢地躺了下來。

似乎這一刻所有該想的不該想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但,把你放出來的話,我就很難再找回自己了。”

“是這樣的吧?”

閉上眼睛。

蘇早躺在床上如囈語般說著這話。

隨後他就徹底安靜了下來,享受床鋪帶來的輕軟和溫度......

他腦子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再掙扎。

使他將眉頭皺了些許。

不過這樣的掙扎並沒有持續太久時間。

只是片刻,就恢復了平靜......

那件事,那個人。

羅伯特今天告訴他的東西,的確讓他原本安穩下的心,蕩起了陣陣漣漪......

......

...

“你說,你把關於他的事情告訴他了?”

坐在沙發上的女孩語氣冰冷說道。

她朝羅伯特投去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海岸處坐在階梯上的羅伯特,面對這種情況的詢問,訕訕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做錯了......我現在也有些後悔,之前是真沒想到那傢伙會那麼暴躁,直接就動手了。”

“還以為他傷得那麼重,並且又在自己小女朋友被別人帶走的情況下,會對我說的事情能夠考慮......”

羅伯特急忙解釋著原因。

表示自己的出發點都是好的。

“以為?”

女孩反問。

光是兩個字就讓羅伯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想象外蘇早的動手,已經說明這事兒因為他出現了意外。

而面對女孩的反問,他則是彆著頭,不敢去看女孩的眼睛。

“如果允許,我現在就會把你丟進海里餵魚!”

羅伯特知道女孩這句話不是單純嚇唬自己。

他清楚記得就在不久前,對方真的把人剁碎扔進海里過......

搭在階梯外的雙腿沒忍住的在抖動。

羅伯特已經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內心的緊張......

“算了,有間。”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除非給蘇早帶回去洗腦,不然是沒可能挽回的了。”

另一旁。

第三者插入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摸出香菸,掏出一根含在嘴裡,划動火柴然後給自己點燃......

淺吸一口。

煙霧從他嘴中吐出飄散在空氣裡,被風吹到了沒法追尋的地方。

“安僅,我想你應該知道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再給他洗腦的,羅伯特這個白痴已經闖了禍,並且還不是一般的大。”

有間看向抽菸的男子。

冷淡說道。

“我明白,我早應該聽你的話,不把這笨蛋帶來的。”

安僅勉強笑了一下。

顯然目前事情的發展不是他所希望看見的。

“我真沒想到,他能笨成這個樣子。”

兩人的對話讓羅伯特有些無地自容。

雖然他真的很想跳起來反駁,說自己的初心並不是讓蘇早這樣,之所以對其說出那些事,也僅僅只希望蘇早在那個在乎的小女朋友被綁之後,能夠好好思考其中的利益關係。

對方的反應也不是他故意促成的。

他只不過想著快點把事情給解決掉,不要一拖再拖而已......

但是,

錯了畢竟是錯了。

蘇早的反應讓羅伯特知道自己真是弄得一塌糊塗。

現在不僅僅是蘇早對自己一行人有了敵意,就連事情計劃的下一步,也因為自己的自作聰明而受到了耽擱。

即便羅伯特想證明自己不是白痴,這樣做是有原因在裡面。

可他沒法說出口......

他知道自己一旦再囉嗦。

恐怕有間會不顧及那些傢伙的情面,真把自己給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