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雨似乎是要將城鎮淹死。

不眠不休。

擊打在房簷上,擊打在還沒收拾過的小攤,用力把路面拍得噼啪作響......

黑色車輛的擋風玻璃被雨糊了視線。

只得一點點往前挪。

伴隨火柴滑動的聲音,安僅不緊不慢的給自己點了一支香菸。

“警官,車窗沒辦法開啟,這煙味讓我有點難受。”開車的警員心情不是太好。

要不是任務裡有標註他得遵守這個所謂警官的話,不得與其發生衝突,恐怕他現在就把安僅這消停不了半會兒又抽菸的傢伙給扔下去。

“沒事,習慣就好。”

後座的安僅沒有接受提議。

他手裡夾著的煙不停送入嘴中,彷彿對警員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警員心裡一陣罵娘。

可他沒有什麼辦法報復安僅,只得心情不愉快的繼續開車。

“第五天了......”

“按照正常流程,大概是要有點動靜了吧。”

安僅視線眺過窗戶。

他伸出手指在鋪滿霧氣的玻璃上擦了幾下,發現這沒有任何用後,他又只能訕訕縮回了手。

“千野啊,其實你不要亂搞事,依照你的能力,從邀請會里活下來並不難的。”

安僅想起信封裡接到的任務。

捕捉殺人魔什麼的,倒其實沒有什麼,就當是走了個流程,做了點小事。

反正城鎮就這麼大。

被海水包裹......

殺人魔也不可能從水路離開城鎮。

大家都類似於暴風雨山莊的模式被困在這裡面,抓人並不難。

可當安僅知道殺人魔就是千野後。

他心裡的確五味雜陳。

千野的性子雖然古怪難以捉摸,但好歹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安僅能大概明白對方的脾氣...…

而如今千野在邀請會的劇本世界裡上了報紙。

名聲算是打出了大半。

他所要面臨的事情絕不是簡簡單單兩句話就可以講清楚的......

“你是已經知道邀請會的秘密了麼?”

安僅看著座椅上貼著的報紙。

報紙上刊登著關於殺人魔的訊息。

沒有顧及在意的。

安僅直接將身旁的窗戶開啟,然後把還剩半截的香菸從窗戶位置彈出去。

只不過,他這一開窗,自然有數不清的雨水從外面灌了進來,無差別的淋到了車裡其它幾位警員身上。

“我......”

警員們想罵人。

可又礙於任務將心中的火氣給強行壓了下去。

安僅無視掉身旁那像是要殺人的目光,他關上窗戶後,認真仔細望著報紙黑白照片裡的千野。

而千野一手頭顱,一手刀的模樣,還有些瘮人的可怕......

“你是被感染了麼?”

“應該吧......”

沒人能理解他們這位警官究竟在自言自語說些什麼。

警員們此刻的想法,只是在抱怨著為什麼進入邀請會後,會遇到這種頭腦有問題的神經病......

車還在行駛。

在大雨傾盆中。

車胎沒有留下哪怕一點點痕跡......

......

...

“謝艾衫,你有辦法把我身上的衣服給弄乾麼?”

在沒人知道的角落。

千野孤坐在一處屋簷下。

像是智障一樣在那兒莫名其妙的自顧自說。

“不,不好意思,這個...我不太行。”

只有他一人能聽見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聽見回答後。

千野也是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他原本還以為謝艾衫附身自己後,自己能有什麼特殊的超能力。

看來希望是泡湯了。

謝艾衫還是沒法滿足他這些奇奇怪怪的需求......

“算了,不行就不行吧。”

千野失落的說道。

他抬起自己沉重的雙腿,把鞋子脫掉,只不過是輕輕一斜,鞋子就像盛滿水的水瓢般,有水從裡面潑了出來。

隨意擰了下身上的衣服。

他坐的地方頓時就變得溼漉漉的,多了幾塊異常明顯的水漬。

這就是頂著大雨跑的後果......

身上黏糊糊的無比難受。

而要不是道德不允許。

千野都想把身上的衣服給全部脫掉,然後直接在大街上裸奔了。

雖然形象不太好。

但至少那樣比現在爽快,並且還能洗個免費的冷水澡......

“這雨這麼大,搞得就像是要出什麼大事一樣。”

千野抬頭望了眼天空。

心情不由有些難以形容的煩躁。

到目前為止。

即便千野有經歷各種各樣奇怪詭異的事,可說實話從宏觀角度來說,邀請會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那種安僅口中所說的場景內容。

現在也還沒有任何苗頭。

“三十天的時間,現在已經過去六分之一。”

“死亡人數恐怕連萬分之一都沒有,這要說淘汰制的話,這個勇敢者的遊戲也太寒磣了。”

沒有多少人死亡。

這自然是個好訊息。

可越是這樣,千野的心裡就越是不踏實。

這就好比你突然收到一個有頂級殺手要來刺殺你的訊息,結果左等右等,等了好幾個月也沒見到對方身影。

在擔憂和猜測中度過。

心裡的壓力本就會一點一點,又一點的增加......

“算了,還是先找避雨的地方。”

感受到風開始變大,千野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在這個地方也會被雨淋到。

他只能站起身來。

尋找一個合適的避雨地點。

“上了報紙的通緝令,按照這個世界的娛樂專案發展程度,恐怕我現在已經被大多數人知曉。”

“不能和之前一樣再開旅館了,要不然可能屁股還沒坐熱,就有一大堆警員開著車來把我抓到局子裡去。”

千野想著哪個地方會適合自己一些。

可惜他思來索去,也沒能找到一個暫時的落腳點。

不知為什麼。

腦子裡突然跳出羅伯特身影的他,忽然想著要不要去書屋看看......

反正昨天羅伯特就有跟自己說過。

今天他的叔叔會在書屋裡。

假如見到了背後的更多人物,那麼那些困擾千野的問題,或許能夠得到一些解答。

“去嗎?還是不去?”

千野有點猶豫。

畢竟現在的他感覺羅伯特不是個好鳥,如果就這麼過去。

指不定對方會搞出什麼新花樣來。

要記得。

羅伯特對千野的瞭解可不是一點兩點。

在兩人見面之前,千野覺得羅伯特就一定有調查過自己的背景。

“罷了,去了有些危險,還是隨便找個地方吧。”

想了想。

千野還是放棄了這個危險想法。

雖然不知道在這麼大的雨中,有間和羅伯特是否還監視著他。

但總比自己送上門靠譜些。

而有了決定。

千野也不再磨磨蹭蹭了。

他現在迫切想要換上一套新的衣服,目前這黏糊糊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他可不願意就這麼一直黏下去......

轉了幾個彎。

又穿過兩條巷子。

千野最終找了一處看著不算大的房屋敲了敲門。

片刻門開啟了。

是一個年紀不算大的女孩開的。

“你好,你......”

她話還沒說完。

就被早已準備好的千野給一把捂住了嘴巴,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

直接被拖拉著拽回了屋中。

隨即就是千野一腳把門給踹關上......

女孩一路從大門被帶入客廳,再到臥室。

在被扔到床上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還處於懵逼狀態的......

“善意提醒一下,你最好別叫……”

“當然你叫也沒關係,現在外面雨那麼大,估計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

千野故意作出一個惡狠狠的模樣。

不知道的。

還以為他要對女孩做些什麼......

“你,你要幹什麼!”

女孩如他預料那般被嚇得有些身子顫抖。

臥室的桌上。

千野有看見上面擺有一張開啟過的報紙。

正是他被記錄成殺人魔那張......

雖然不清楚那麼大的雨,賣報的是怎樣有職業素養,不僅把報紙送到每家每戶,還讓報紙沒淋溼。

但千野也差不多清楚。

面前這個女孩對自己的恐懼。

怕是因為認出了自己就是那個所謂的殺人魔......

“我幹什麼?”

千野有意將臉上的表情變得邪惡。

想要女孩對自己的恐懼加深。

這樣或許就能更好的控制對方不亂叫亂喊,還有跑去警局報警之類的玩意兒......

只不過就當他把這句話重複過後。

他本人也有些迷茫。

幹什麼?

他也不知道啊。

明明只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而已,哪有幹什麼的想法?

“我...我......”

千野沙啞著嗓子。

他腦子裡迅速回憶那些曾看過的故事。

壞人們在這種情景下都是怎麼做的,然後好進行模仿......

綁架,勒索,殺人,搶劫,強......

各個壞蛋事情從他腦袋裡一閃而過。

千野硬是沒能找到一件較為匹配的壞事。

“如果你是要錢的話,在進門左手方向倒數第二個櫃子裡,我的全部家當都在裡面!”

女孩臉色有些蒼白。

她實在擔心眼前的傢伙會把自己腦袋割下。

毫無保留把認為對方想要的東西給說了出來。

“算你識相。”

千野順坡而下。

即便這個故事流程看上去無比狗血,槽點滿滿,且有種土味短影片劇情的感覺。

但他實在沒想到可以怎麼搞。

就勉強這樣了......

嗯。

女孩應該是真的害怕,千野在櫃子裡果真找到了一筆錢,雖然不是太多,但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講,這點錢是家當也算是說得過去。

沒抱著搶劫目的的千野將錢財木納的塞進口袋。

在感受到溼漉漉的衣服後。

他才恍然想起來自己來這裡的初衷是什麼......

重新折返回臥室。

千野順手在廚房裡拿了一把水果刀,然後架在了臉色蒼白的女孩脖子上。

“把你的衣服給我。”

他壓低嗓子惡狠狠的說道。

女孩神情呆滯。

彷彿在經過了好長時間的思想掙扎,然後在千野震驚的目光中伸手就要褪去自己衣裳。

“你幹嘛?”千野嘴角一扯問道。

“你不是,要我脫掉衣服嗎......”

女孩緊張的嚥了口唾沫,接著繼續著自己的寬衣解帶。

千野:......

“你想多了,我是讓你去衣櫃裡拿衣服。”他糾正了女孩想歪的心思。

用刀指了指臥室裡靠牆的一個衣櫃。

女孩先是一愣。

然後眼神詫異的看著千野,不知道對方究竟要搞什麼鬼。

不過礙於生命危險。

她還是按照千野的要求走到衣櫃前,把衣櫃門給開啟。

“你是要,哪一件?”女孩頭也不敢回的問道。

好傢伙。

這算是不看不知道。

當女孩把衣櫃門給開啟的時候,千野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都說獨居女性的衣櫃裡,都堆積如山衣服多得像是搞批發的。

視野裡。

他只看見衣櫃裡的衣服就彷彿要爆出來一樣,即便每樣都整理過,摺疊好或掛好放在其中,可還是像極了這些衣服都好似要往外面衝!

“隨便,不要太女性的就好。”

千野說道。

聞言。

女孩則是低著頭咬緊了牙在衣櫃裡開始翻找。

她覺得自己無法理解。

雖然從沒經歷過這種事情。

可為什麼在強迫別人做那種事前,還要挑選衣服,選擇喜歡口味的?

而且大多數不都是什麼cosplay裝嗎?

中性是什麼鬼?

女孩的思路在不知不覺中走偏,從一開始的緊張恐懼,注意力已經轉到了千野整個人身上。

她現在覺得......

對方或許不是什麼殺人魔。

而是一個變態。

畢竟在那個酒館裡殺人,也好像是因為一起泡妞事故引起的......

“好了沒有?”

等了片刻。

千野有些不太耐煩。

他實在著急換掉這身溼漉漉的衣服,布料因水而貼在肉上的感覺,真的不怎麼美妙。

“我......我沒有中性的衣服。”

女孩額頭上都是冷汗。

她在衣櫃裡翻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千野要的那一個型別。

擔心被割頭的她。

硬著頭皮拿出一件來展開給千野看了一下。

“這...這個行嗎......”

“太暴露了吧!”千野看著那近乎只有幾條布料組成的衣服,用力的皺了下眉頭。

“有沒有正常一點的。”

“難道我現在身上穿的不正常嗎?”這句話女孩只敢在心裡說。

看到千野不滿意。

她只能將衣服給放回去。

翻翻找找。

她最後拿出一套和自己身上差不多的出來。

見千野皺緊眉頭的點了下腦袋,她心裡也十分憋屈的準備換上衣服。

“你又幹嘛?”

千野沒法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搶劫一套衣服會這麼難。

沒等女孩從疑問中反應過來,千野就一把搶過了衣服,然後獨自去向客廳。

期間還不忘把臥室門給關上。

“我有點害羞,如果你偷看的話,我就殺了你。”

留下這句奇葩的威脅。

千野就開始換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等到他第三次穿著女裝進入臥室的時候......

女孩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