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越來越近。

警員們的呼吸也都不自覺的開始加快。

因為他們發現來者的面孔很是熟悉,正在與報紙上那位殺人魔開始重疊......

“他...好像就是那傢伙。”

“是的,我覺得也是,他真的來了?”

“應該沒錯了,也只有這種人才會穿得那麼變態......”

“......”

安僅聽著身旁的討論。

目光放在那即將靠近書屋的千野身上。

似乎是因為自己判斷正確了。

也似乎是看見了一個自己相識的人。

他不由的有了一抹笑容......

暴雨中。

千野強行穩住自己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身體,一步一步朝木屋走去。

這一路上,他終於體會到了暴雨中無論是雨傘還是雨衣,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卵用......

還好,他突然很感謝陳小薇給他的雨衣是緊身款式,雖然雨衣裡已經灌進許些雨水,但一定是要比常規式要好的。

“快到了。”

“真是有夠累的。”

身影一點點挪動,千野總算是來到了書屋的屋簷下。

沒有浸入雨水的後背,此時盡是汗水粘在上面,黏糊糊的,十分難受。

當然目前也沒有什麼辦法。

畢竟千野穿雨衣時是把身上其他衣服都給脫個精光的,裡面就一條內褲,現在若是將溼漉漉的雨衣給脫下來,他的害羞心理不能同意。

“趕緊弄完趕緊回去換衣服吧。”

不過。

就當千野準備邁步進入書屋時候,眼前的大門忽然被人一腳給踹開!

接著的,就是身穿制服的警員從屋子裡魚貫而出。

手上拿著黑洞洞的傢伙,對準了千野......

“啊這...被抓了?”

他站在原地。

腳步沒有敢隨意挪動半分。

鬼知道這些扮演警員角色的傢伙,會不會因為他稍有動作而立即開槍。

他是有謝艾衫附身沒錯。

可那並不能說明他能夠用肉身擋子彈......

“大家冷靜,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

“沒什麼可說的,先生,你已經被逮捕了。”

可以很明顯看見。

此刻這些警員臉上都有控制不住的洋溢著笑容。

那個困擾著他們的三天抓捕任務,終於算是完成了。

“嗯嗯好,我知道我被抓捕了,你們可以把手裡的槍給放下來嗎?”

千野擺手試探性說道。

也不知這幾人是對千野沒多大興趣。

還是說仗著他們人多不用怕千野。

總之在千野說完這句話後,他們竟然真的笑著把槍放下,甚至還有一位警員走上去拍了拍千野肩膀。

“沒事,放輕鬆老兄,我們只是為了任務而已。”

“你殺人的事情我們都覺得你應該也是迫不得已的,大家都是可憐人,沒必要互相得罪起矛盾,走個流程罷了。”

警員的意思很好理解。

他清楚的告知了千野抓捕任務只是針對任務,而不是針對千野個人......

他們之所以做這些,拿著槍擺出這種姿勢,也就是為了過一個任務流程。

同樣。

話裡的意思也說明了千野殺人的事與他們無關,“可憐人”是指大家都是被帶入這個世界的“受害者”,他們覺得千野殺人也只是因為任務......

總之就是一句話的事。

他們不想得罪千野,因為他們又不是真的警員,只是為了配合角色而做的演出。

千野殺人的事不管是任務還是出於己心。

都很好說明千野不是一個簡單傢伙......

畢竟。

雖然邀請會是淘汰制遊戲。

但要一個正常人迅速接受殺人,還有物種淘汰的設定,這是很困難的。

都是從現實生活裡經過教育,且大多數又過著美好生活的人。

即便性格爛,脾氣不好。

或者是道德有那麼一點問題......

大家骨子裡對殺人這事兒都會抱有恐懼,或者抗拒心理。

所以這些警員選擇的方法。

就是和千野打好關係,說明自己只是走流程而已。

他們不想殺對方。

同時也不想被對方惦記......

千野面對這種態度和方式,也不知道是說他們天真,還是說他們愚蠢好些。

對,這是換作他。

他不會去輕易和警方動手。

因為他清楚自己的幾斤幾兩,清楚自己的肉體抗不過熱武器的子彈。

但如果換做其他脾氣稍微莽一點的人,腦子簡單一些的人。

恐怕就會趁著警員們不備。

然後搶走槍支動手......

這種人腦子裡沒有生死的具體概念。

他們都有著賭徒心理。

寧願堵上自己的一條命,也要把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給除掉。

因為誰也不知道明天的任務會是什麼。

或許是警員們得到任務,說要把千野給予槍決。

或許是千野得到任務,要將警員們給殺掉......

為了以防萬一。

他們就會這麼去做。

除了千野以外,大多數人都是如此......

“應該沒遭受過社會毒打,看樣子還很年輕,估計最早淘汰的一批就是他們。”

千野在心裡默默給這幾位警員下了結論。

他們天真無邪的想法。

在這種世界裡就是墊背的存在。

沒有多少人會想著在這裡打好關係的......

從下船時候千野就明白,在這個世界裡,人的自私會被無限放大。

像他們這種見了兩面就可以互相稱作朋友。

互相給予信任的人。

死得最快......

“想和所有人都打好關係,中央空調的想法真是很致命。”

千野暗暗想著。

當然他表面上還是表現出人畜無害的樣子。

沒有對這幾人展露出什麼奇怪表情......

同時他也慶幸這些傢伙的天真。

若是對方一踹開門的瞬間就拿槍對著他“突突突”,那他即便是有謝艾衫幫忙,將這幾人幹掉,身上也會受到很嚴重的傷。

“謝謝,真的謝謝。”

千野表現得很誠懇。

他彎了彎身子,不斷的鞠躬。

除了身上的黑色緊身衣看上去有些妖嬈,他硬生生把自己搞成老實懦弱的模樣。

嗯,老實人嘛。

最容易得到他們這種人信任的......

“沒事,大家都可憐,沒有必要為了這玩意兒較真。”警員說著扯了扯身上制服,說明自己只是為角色辦事,他本意是不願得罪任何人。

“進來吧,等雨停了咱們分道揚鑣,最好再也不見。”

警員補充說道。

看樣子,他也擔心千野殺人魔的身份。

擔心對方會不會得到任務需要把他們給殺掉......

有槍支強大實力保證的情況下。

眾人還是不願意和千野碰面相處的......

現在的人很複雜。

他們擔憂有人會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第一時間都會是想到去討好對方,而不是解決對方。

也許這就是從現實世界裡帶回來的通病......

以和為貴。

在現實裡這是鐵桿道理。

但在這種地方,會是把自己小命送出去的最大威脅。

“好的好的,我真的很感動,謝謝你們能夠理解。”

千野嘴裡說著。

作勢就要跪在地上來幾個響頭。

那位說話的警員發現後伸手拉住了他,示意他並不需要這麼做。

若是不清楚狀況的人看來。

還以為是警方幫助了千野什麼大忙一樣......

或許還會猜想千野在跪拜後會不會從懷裡掏出一束錦旗給遞上去。

“只是幾天沒見,需要這麼拼命的嗎?”

就在兩方人相互打著心思做表演的時候。

書屋內又傳出了一道熟悉聲音。

千野聞聲抬頭看去。

自然是安僅從裡面緩步走了出來......

“是你?”

千野表情有些古怪。

他沒想到安僅居然也被安排到了警方身份裡面,這個邀請會雖說會把所有進過恐怖世界的人都給拉進來,但他其實就沒抱有什麼能遇見老朋友的心思。

“嗯,看來我們兩個挺有緣的,這都能碰見。”

安僅說話時手裡拿著香菸。

千野真擔心他會不會最後因為肺癌而死......

而那位警員一見這討厭長官和千野好似認識。

他也一下子沒有了之前那副客氣模樣,看向千野的眼光中也起了一絲疑惑感。

“好了,先進來說吧,外面雨很大。”

安僅瞟了眼屋外的大雨,轉身朝著書屋內走去。

千野也沒有多說什麼。

就這麼跟在安僅的身後。

等到兩人離開......

警員們之間的沉默氣氛。

被一個與他們意見不符的人給打破了:“你想著和那傢伙交好關係,然後人家就不會對你產生動手想法的心思真的很好笑。”

他在嘲諷著一開始和千野說話的那位同事。

“所以呢,你認為怎麼做?殺掉他嗎?”同事反問道,被嘲諷的他心裡自然氣憤。

“不可以嗎?不能殺嗎?”那人再次反問。

“如果人人都是你這種想法,那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我不希望看見一個我即使出門扔個垃圾,也要提心吊膽的景象。”同事用教育式的口吻回答道。

對此。

那人只是很輕蔑的笑了一下。

他不想過多爭論什麼,也不想去爭論誰的價值觀才是對的......

若不是因為任務限制。

他早就把這些所謂的白痴同事給扔下,以免他們會拖自己後退。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說完後,他徑直走進了書屋,只留給了其他人一個背影......

那種讓人發笑的想法他不可能會贊同。

因為他知道。

這個世界一定會亂的。

現在的平靜不過只是大多數人都還沒有徹底適應過來,等到他們真正知道最後只能存活幾人的人數後,這裡就會像那個天真傢伙所說的一樣。

連扔上一個垃圾,都會提心吊膽......

書屋內。

千野和安僅面對面的坐在沙發兩側。

昏黃的蠟燭光映在兩人臉上。

這種沒想到的意外式見面,也讓千野一時間不知道該給安僅說些什麼。

而在房間角落的。

是一個老頭子坐在那兒細細品著咖啡,他彷彿對千野這個殺人魔的到來毫不在意,連半點視角餘光都沒有給出去。

意見不合的警員們在另一邊的沙發坐成一排......

安僅知道自己這群“手下”裡,有人已經起了殺人的念頭。

所以在他們進來後。

他第一個下達的指令就是暫時不能對千野動手。

礙於必須服從長官指令的任務,那個想將千野幹掉的人也只能先把心思給摁住......

“第六天了,情況怎麼樣。”

安僅把煙滅在菸灰缸裡,飄散的煙霧裡顯現著他的臉龐。

“還好吧,沒遇上什麼大事。”

千野如實回答。

“真的?”

“真的。”千野還真沒遇上什麼大事,那些有間還有羅伯特什麼的問題,目前看來也都還沒有對他的生命安危產生影響。

“那你殺人的事呢?是因為什麼?”

安僅把話題挪到了酒館事件中。

他希望千野殺人的原因,是因為任務而身不由已。

他不願看到千野在這個世界裡面,心境已經往不好的方向轉移......比如他“手下”中已經有殺心的傢伙那種樣子。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本意也不想那樣做。”

由於扮演角色的限制。

他們沒法說出“信封任務”這類似的字詞,所以只能繞著彎子的來進行交流。

雖然好在兩人謎語都沒有打得很深,互相還能聽懂一些對方說的話。

但這樣的說話方式。

還是難免會有一些誤解......

比如現在安僅就認為千野所說的“本意不想那樣做”,給直接理解成了千野殺人的原因就是因為信封任務。

“那就還好。”

安僅也沒話說,對於這事他雖然不願發生,但當殺人任務出現後,那麼就只會有兩種結果。

要麼被殺的人死,要麼沒有完成任務的人死。

再怎麼不願看見,這也是這場邀請會里無法避免的一環......

“你現在的這個樣子,真的很麻煩。”安僅訕笑兩聲,他誤解千野得到的是殺人魔的身份。

“還好吧,遇到不是非必要的事情走流程就好了。”

誤解越來越深。

千野認為安僅說的是他們倆犯人與警方的對立身份,所以這般說道。

是的,雖然安僅所處於警官身份,在某些方面能對千野有好處,比如像抓捕時可以故意放水,還有讓手下不對自己動手之類......

但始終目前兩人是對立的。

完全不排除,會有可能出現任務將兩人放在相對位置,只能有一方能夠活下去的那種情況......

在兩人談話期間。

書屋角落的老頭站起身來,他就像才發現千野這個後來的人。

他笑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一開始安僅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安僅並不知道這老頭的身份,認為他只是一個普通書屋老闆而已。

而目的中有為了找羅伯特叔叔的千野。

在看見老頭起身後。

他也下意識的將視線移了過去,與對方對視......

老頭笑容裡有些莫名的古怪:“你就是我侄子說的,那個被感染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