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黴的牆上掛著老式時鐘。

秒針轉動的滴答聲響,在房間內清楚發出......

桌上的燭火,正搖曳不定。

佩蘭停下手裡書寫的筆,十分惆悵望向角落裡已經被吃完的食物......

那裡空蕩蕩。

之前擺放著的麵包或者餅乾之類的東西,已經全然不見。

還好。

她勉強算幸運的。

在選擇單獨行動後,她就有為自己準備了挺多糧食。

沒有很白痴的去找所謂同伴,她就這麼孤零零待在死寂一片的城鎮裡。

這些食物。

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完全夠她吃到三十天結束時候......

可她沒想到的是,邀請會里的時間不是從她進入到邀請會時開始算起的。

對於時間推移規則不清楚的她。

壓根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待上多久時間......

食物越變越少。

即使察覺到不對勁後有很節省的去吃那些東西,可還是不夠她挺過整整五十天......

佩蘭的臉色已經很糟糕了。

足足四天僅依靠喝水來充飢的她,精神和肉體到達了即將堅持不下去的地步。

加上一個人不敢放鬆情緒去休息。

她兩隻眼睛已經時不時的會出現渙散......

就彷彿下一刻會沒辦法挺住,然後倒在屋子裡無法起來。

桌上的白紙上,是她剛才寫下的東西。

把思考出的結論給弄在紙上,這是佩蘭習慣性的做法。

只是如今的她,沒有了半點力氣再去搞這些玩意兒。

紙上的字歪歪扭扭。

像極了打瞌睡時留下的塗鴉......

“挺住,不能倒!”

佩蘭為自己加油打氣。

此時她想舉起手掌給自己一巴掌用來清醒頭腦,可惜的是她連這種簡單動作做起來都很是吃力。

手掌舉起後,僅僅輕飄飄的在臉上碰了一下,便使不出力氣的垂了下去......

如果不是有椅子支撐著她的身體。

恐怕她早就躺在地上沒有力氣再爬起來......

“這是,要死了嗎......”

佩蘭喃喃道。

虛弱的聲音小到連她自己都難以聽見。

好吧。

也不用說難以聽見了......

佩蘭此刻的耳旁,事實上大多已經被嗡鳴聲給不停環繞。

她很清楚自己或許堅持不了多久。

在不瞭解到底什麼時候能從這個世界出去的她,心裡早已打出放棄的想法......

“這樣真的很累,要不就稍微休息會兒吧?”

她的內心在猶豫。

即便知道興許這一次休息,她就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但她真的渴望讓身體與精神得到放鬆。

沒有進食而造成的飢餓感,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嚴重......

佩蘭知曉這是大腦在保護自己。

從而給自己這種錯覺......

她雙手垂下,鋼筆也彷彿為千斤重擔,無法握緊的掉落在地上,傳出了一道清脆響聲。

腦袋緩緩往後仰去。

被椅子靠背頂住的感覺,使她感覺到無以倫比的放鬆。

“就休息一會兒......”

“一會兒就行。”

佩蘭麻痺著自己。

雙眼開始變得迷糊不清。

隱隱約約間,她大腦中莫名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

從記事蹣跚學步開始。

到後面的讀書,畢業。

參加工作......

還有自己第一次進入到恐怖世界的時候。

這彷彿是死亡來臨的前兆,一生中所有經歷過的重要事情,都如電影片段般在腦海裡飛速播放。

死亡這個詞很遠。

但有時候又好像離得很近......

佩蘭清楚意識到自己可能就在死亡邊緣徘徊,但她連一點兒想要掙扎的念頭都沒有。

好似這樣放鬆下來讓自己離去,也是一種不錯選擇......

恍恍惚惚中。

她莫名看見一個人影。

那人站在她的面前,從口袋裡一閃而過的掏出張證件,隨即又給放入自身口袋,自信介紹他為伯納德警官。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想到千野。

分明與那個傢伙也不是太熟......

佩蘭想著。

或許是十幾天前,在偶然間時候看見對方站在屋頂上,宣告著要殺死所有人的原因。

千野是個怪人。

是個讓她覺得無比奇怪的人......

那個時候的她很納悶,如果千野真有將所有人給輕易殺死的能力,那為什麼一開始卻沒有表現出來。

在別墅時候。

僅僅是驅散怪誕,已經讓對方手臂受了傷。

她覺得屋頂那位那也許不是千野才對......

說不定,那傢伙就如同當時在書屋裡自己見到的那樣,只是一個千野的替身品。

可,如果不是的話......

那真正的千野又會去了哪兒?

“要是他面對我這種情況,他會怎麼去做呢......”

佩蘭思緒複雜想著。

雖說臨死前她還有一絲能夠活下去的僥倖心理,但無奈身體實在難以再扛下去,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即將合上。

模糊中。

她看見了一個人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對方是個女孩。

不過由於精神太過糟糕,她沒辦法看清那女孩的五官,只是知道對方在朝自己的位置靠近......

“發現了我,然後想殺掉我的麼。”

佩蘭不知道。

當然她也不可能知道。

在女孩推門而入後,她就已經失去意識陷入了昏迷......

......

...

“給我停下!”

眼前身前的圓盤正在擴張,臉色猙獰的【千野】伸出雙手,拉住圓盤邊緣用力試圖停止其的成長。

它不會,也不想讓自己被封鎖在這個世界裡面......

明明才獲得自由,明明才有了一具身軀。

它不能接受自己又被這該死的東西給困住!

雙手已經發白。

【千野】使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想讓圓盤的擴張就此停止。

只要......

只要再多堅持那麼一下。

在這天過去之前還留有一絲縫隙,那它就能從這裡離開......

“為什麼...我明明已經放過了你們,已經決定不殺你們了!”

“為什麼這該死的鬼東西還在擴張!”

“該死!全都該死!”

“......”

【千野】嘴裡不停辱罵。

它扣動圓盤的雙手已經被磨得盡是鮮血,從圓盤邊緣滑落滴下,落入與之相反的水泥地面......

可它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

腦袋裡充斥著的暴怒,已經讓它五官猙獰瘋狂。

它只想讓其停下,停下這該死的玩意兒!

空氣中散發著血液的甜味。

冷風吹得【千野】頭髮凌亂不堪。

它情緒由無比的瘋狂,逐漸轉換為絕望……

安僅搞出的這個平行儀。

饒是它使盡了辦法,也無法阻止半分!

淡然的......

不知是誰的聲音,莫名竄入了【千野】耳中。

“這種東西,與智商有關。”

“誰?!”它仰起腦袋,手上的動作收了回來,站直身子眺望周圍場景。

只不過,身旁除了一片空蕩蕩。

就剩下頭頂處翻轉的邀請會城鎮......

要知道【千野】此時的姿勢,是完全反重力的踏在籠罩天空的圓盤上。

也就是說,它現在是屬於在天上以相反的狀態在站立,壓根不可能會有什麼人能夠來到自己身邊......

愣神兩秒。

【千野】忽的想起什麼,表情一滯的看向自己胸口,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是你?”

耳旁的風夾雜著呼啦聲,從它身邊徐徐掠過。

這番問話並沒有得來任何回應,就彷彿剛才發生的只不過是出現的幻聽......

不,不對。

不可能......

他的意識明明已經被我封鎖起來,怎麼可以能夠和我進行溝通。

剛才一定是情緒失控,才會導致出現這樣的幻覺。

是的,就是這樣......

【千野】安慰自己,它提上嗓子眼的心也重新沉浸了下去。

好不容易得到一次出來的它,覺得應該是因為這噁心的平行儀搞得太過緊張,這才導致精神都出現了點問題。

然而還未等【千野】徹底平復。

剛才那聲音又再次響起......

“我是說,這種東西,以你的智商來看,根本就沒辦法解決。”

這一次。

【千野】沒法繼續保持理智。

它幾乎是用吼的狀態,去發洩突然被激起的神經。

“你閉嘴!”

“你這個被困住的垃圾,有什麼資格來給我講道理!”

“哦?”

語氣還是那麼的不鹹不淡。

心底處傳來的聲音最後“呵呵”笑了兩聲,便完全消失不見。

它慌了......

它徹底慌了!

一邊是面對著無法關閉的平行儀,一邊是那個被封住意識的傢伙能夠與自己對話,這無異於都在向它表明著一件事情。

它很可能,將會失去這份來之不易的自由......

“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我已經把你的意識給封住了,你是怎麼跟我對話的?!”

“滾出來......!”

【千野】咆哮著。

若不是它此時所處的地方空無一人,指不定會有誰被它這副張牙舞爪的面孔給嚇到。

而對於【千野】的怒罵與質疑。

那一方卻如剛才似乎沉入了死水,沒有給它半句回覆......

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妙。

它也管不了這麼多,當下立即放空心神,回到那片關押住對方意識的黑暗之中......

...

鐵鏈還是那些鐵鏈。

空間雖然沒有多少光亮能夠看清,但卻依舊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逼仄。

寂靜無比的環境連心跳聲都可以聽得很清楚。

【千野】呆楞的站在黑暗裡,不可相信的望向那原本束縛住對方的位置......

那兒,此刻空空如也!

鐵鏈因全部都失去了目標,軟弱無力的漂浮在周圍,時而發出的脆響,彷彿在說明著它們沒有控制好對方,不小心讓對方逃脫了。

“混蛋!”

【千野】還在罵著。

在發現那個傢伙已經不在這裡後,它從未有過如此慌張的情緒,此時此刻也不再多想其他的什麼問題,直接轉身朝著周邊漆黑跑去......

“你在哪兒......”

“快點給我出來!”

“我知道你現在還躲在這片空間裡,別想著這樣就可以騙過我!”

“出來......”

“出來啊!”

“......”

意識空間不同於長久以來關押它的那處小木屋。

【千野】能夠很清楚的知道。

這兒是存在邊界的!

關於對方的氣息它此時還能夠感受到,那也就是說對方現在還沒有成功從這裡逃出去......也可以說是對方還沒有找到那扇門!

它只要,在那個傢伙找到門之前,再次抓住對方的意識給繼續禁錮在這裡就行......

只是。

就在這逼仄存在有邊界的地方,千野隱隱約約流動的氣息它竟沒辦法精準捕捉到。

繞來繞去,它都還是撲空!

焦急的思緒不斷往上瘋狂攀升。

【千野】自知對方找到門,不過是時間問題,它不能再這樣耗下去......

“艹!”

國粹脫口而出。

拿千野沒有辦法的它,又在外面世界平行儀正在啟動的它,只得先從這裡退出去,然後想辦法趕緊解決這兩個變故。

...

意識回到體內。

【千野】沒有繼續在平行儀上耗下去。

它之前在這裡嚐了那麼久都沒有任何辦法,如今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其他人身上......

說起來,這倒是它第一次有求於人。

一直以來存有的自信心,在此刻開始首次瓦解。

但沒有辦法了。

它真的不願意再待在一個被禁錮住的地方!

腳下與圓盤平面開始分離,【千野】的身體往城鎮裡極速墜去......

它解除了反重力的效果。

目前情況,它想去找到那個為了自己什麼都願意做的女人......

平行儀出自於他們。

【千野】想著也許那個女人會有著什麼辦法也說不定......

......

...

砰!

熟悉的槍聲響起。

這次蘇早沒能好運的躲過熱武器的殺傷力。

他整個人表情痛苦的坐在地上,用手捂著腿部被打爛的血肉。

面前,

絡腮鬍的男人收回槍支,疲憊臉上露出了喜悅神色,朝著蘇早一步步靠近......

“我說你這個小鬼,怎麼會想著靠這點伎倆騙過我呢,我在做行騙的時候,你怕是還在玩泥巴。”

蘇早雙目死盯著對方。

他很清楚自己受如此重傷後,落入這個男人手中很可能就是怎樣的結果。

對方那屋子裡床上躺著的半個人。

大機率就是他接下來的下場......

沒辦法。

已經輾轉各個地方的他,體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剛才出手時的失誤,也是難以避免。

蘇早認為。

興許從一開始,自己的想法就太過於天真幼稚。

想僅憑著自己一個人,就要在那麼短時間內去把剩餘的還活著的人給控制住,無疑異想天開......

來到這一步,也是他來之前早有心理準備的結果。

眼見著絡腮鬍男人離他越來越近。

蘇早的心也被蒙上一層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