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彷彿凝固。

時間也貌似在這一瞬間靜止。

陳藍在看見千野回來後,滿臉盡是興奮......

她已經等不及了。

沒有多少時間留給她了......

千野此時的氣息很是詭異,她知道那是自己在搜尋的東西走了出來。

原本還以為對方跑掉的陳藍。

現在心中有著莫名愉悅......

“我現在送上門來了,你不要我了嗎?”

【千野】站定,稍稍攤開自己的雙手,一副等待陳藍宰割的模樣站在原地,眼神裡,是對其隱約浮現的淡然。

“要啊,怎麼不要。”

陳藍笑著。

嘶啞的聲音很是刺耳,難聽到一種無法去形容的極致。

似乎嗓子剛灌進去過硫酸。

如今已經腐蝕得不成正常樣子...…

漆黑如墨的觸手從陳藍背後探出,上面沾滿了很是讓人作嘔的噁心粘液。

沒有絲毫停頓。

觸手以肉眼難看清的速度飛去,直指現在還沒有任何動作的【千野】。

“但是看樣子,你好像很不想要啊。”

【千野】輕輕吐了口氣。

隨即“他”的身體以一種極其不規則,反人類狀態般的往左邊彎下。

幾乎是擦肩而過!

觸手正好貼著“他”的臉龐劃過空氣!

緊接著。

【千野】的動作沒有一絲阻礙,“他”在躲過觸手同時,兩隻手往上抓去,沒管上面粘液給“自己”帶來的噁心。

異常迅速的,猶如蜘蛛般順著觸手往陳藍位置爬去!

面對【千野】向自己衝來。

陳藍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緊張,反而更加興奮......

她渴望著。

渴望將彼時的【千野】給吞入腹中。

她需要“他”......

她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無法再等待下去。

但,

事情超乎了陳藍的想象。

她原本以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既然現在千野回來了,那自己也一定能夠得到那個東西......

只是她沒料到。

或許說是對自己太過於自信。

【千野】順著觸手往上爬的身形,完全沒有被任何她之後放出的鬼怪給影響到!

每一次都是!

無論放出多少,【千野】總能以一種反人類的姿勢恰好將其躲避!

兩人的速度越來越近......

陳藍也能清楚看見對方臉上所帶的嘲諷。

那是對自己的藐視。

彷彿自己的想法以及行為,對“他”來說都只是場喜劇而已......

“怎麼會?”

此時【千野】已經來到了陳藍眼前。

後者震驚之下,兩隻幾近枯瘦到只剩骨頭的手往前伸出,想要將對方抓住。

可面對陳藍的手臂。

【千野】躍身跳到了觸手上,極其不科學的蹲在上面,直接握住陳藍探過來的手臂,隨即再跳起騎在陳藍的肩膀上,瘋狂的往後疊折。

咔嚓!

伴隨脆響,陳藍兩條手臂在瞬間就已被折斷......

她有些慌了,急忙抬起頭看向騎在自己肩上的【千野】。

視野中。

【千野】平淡的眼神與其對視......

然後擺手做著“再見”的手勢。

下一秒陳藍便感到脖子上有一股巨力傳來,視野開始天搖地晃,直至滾落在地上!

“嘖,我都說了,看起來你好像很不想。”

【千野】拾起陳藍的頭如欣賞藝術品般對其說道。

此時此刻,對方哪兒還有因為貪婪而變態的半點樣子?

恐懼,害怕......

陳藍只想趕緊逃離掉這個地方!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從一開始把主意打在這種不可理解的東西身上,貌似本身就是最錯誤的選擇。

但一切都晚了。

在自己腦袋被千野捧在手上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她與那個東西,完全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更別說去打對方的主意。

“都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能活著,你開始養鬼的時間,不是一般的早啊。”

【千野】端詳著陳藍的腦袋喃喃自說道。

“嗬嗬......”

陳藍努力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可腦袋已經被折斷的她,壓根沒法從喉嚨裡說出自己想說的話,最後只能勉強出現幾道理解不了的細微聲音。

陳藍屍首分離。

對於那些寄生在她身上的鬼怪也是很重的打擊。

此刻在【千野】身旁的怪誕,也都彷彿失去了意識,呆滯的徘徊遺留在原地......

“算了,你的腦袋太臭,我還是幫你洗洗吧。”

【千野】若無其事的提著陳藍腦袋來到下水道口的位置,“他”彎下身子將井蓋掀了起來,然後抓住陳藍腦袋的手指便鬆開。

撲通!

陳藍的腦袋沉入黑暗。

因為放下去時沒有好好注意到下水道里汙物的深淺,還導致於【千野】的褲腳被濺上幾滴髒東西。

“他”嫌棄的瞟了一眼。

隨後走到了陳藍的身體旁,用褲腿被弄髒的地方,反覆擦拭著對方的衣服。

直至看起來差不多了,【千野】才停下了這一舉動過......

“所以......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麼?”

“他”低頭思考著。

許久沒有得到活動的“他”,原本腦子裡已經排練出各種關於自己的活動內容,但當真正拿到身體佔據權後,【千野】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幹嘛。

就像是被關在屋子裡許久的小孩兒。

突然得知可以出去玩一樣......

“嘶,那就先把那些讓人厭煩的東西給解決吧。”

片刻。

得到答案的【千野】明顯臉色放鬆了許多。

他無所謂的漫步在各個滯留在原地的怪誕之間。

哼著小曲兒,時不時的踹上某個殘肢斷臂一腳,踢得飛出去老遠,藏在夜景中無法看清......

......

...

“該來的還是來了。”

某一處城鎮的角落。

男人吐出嘴裡一團濃濃的煙霧,面色凝重的說道。

“所以,你為什麼不讓我聯絡他們!”

“安僅你和有間一樣,都是自大狂!自以為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結果現在還要拉著我跟你們一起受死!”

羅伯特憤恨的聲音傳入安僅耳中。

他早就知道有間沒辦法阻止那養了那麼多鬼的女人。

如果......

如果剛才安僅沒有阻攔他,那現在情況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會死的,

都會死的!

羅伯特最不願看到的結果還是發生了,若不是因為有條約存在,自己也不是安僅的對手,那他簡直想把對方給撕爛,撕成碎片!

“你吵什麼?你認為把那些傢伙叫來,他們就有辦法了?”

“有間不會栽在那女人的手裡,千野身體裡的東西也與那女人沒有關係。”

“你說什麼?”羅伯特沒理解安僅的意思。

安僅沉吟了兩秒。

解釋道。

“是那個東西,它自己從千野身體裡出來的......”

“自己出來?”

羅伯特愣住了。

不過在略微思考過後,他認為這是安僅為了甩鍋而編出的說辭。

那個東西明明在千野身體裡被束縛住,怎麼可能會能夠自己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

它根本沒有必要等那麼久......

“你慢慢在這裡耗吧!”

羅伯特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把那些人給找來。

他認為現在的情況。

已經不是他們三人單純能夠解決的!

千野身體裡的那個傢伙,他不相信安僅會不知道有多麼恐怖。

搞不好......

不僅他們會死。

這裡的所有人都會死!

“你不能走。”

安僅扯住了羅伯特的衣服,順便另一隻手將未抽完的煙給彈到旁邊。

“憑什麼?!”

羅伯特的情緒已經達到臨界點,他可不想留在這個地方等死。

“憑我覺得,你把那些人叫來,只會把這裡搞得更糟......”

安僅沒有心急的緩緩平靜說道。

想了想。

他還是決定開口提醒了羅伯特一下。

“現在出來的它,並不完全,只是一絲神智暫且接管了千野的身體,如果你把那些傢伙叫來的話,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一絲?說得簡單,即便只是一絲你又拿它有什麼辦法?!”

羅伯特將安僅的手給拍開,怒不可遏的說道。

他不顧對方的阻攔,轉身就想趕緊離開。

只不過......

他並沒有注意到。

安僅在後方舉起了一根木棍。

用心對準了他的腦袋......

碰!

羅伯特應聲而倒。

對於能夠簡單用暴力制止對方的行為,安僅自然是不會拒絕。

當然他也清楚現在自己應該面對的麻煩不是羅伯特,而是那個從千野身體中出來的傢伙......

即便只是一絲。

其危險程度也不是他想插手就插手的。

“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自己出來了呢......”

安僅不能想明白。

他蹲下身拉住了羅伯特的一條腿,平拖著想將後者帶走,不準備繼續在這兒浪費時間。

他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做些什麼事情。

而不是坐以待斃。

把全部責任都給推到有間身上......

......

...

“你也感覺到了什麼是嗎?”

陳小薇遞過手裡的一杯熱水,神色肅然的問道。

熱水是剛接的,上面還在冒著白花花的熱氣,飄在川紀子的頭髮上。

她低頭輕抿一口,隨後點了點頭。

只是視線沒有抬起,單純放在了那水杯上因搖晃盪起的漣漪......

周圍。

大廳裡的人都從睡夢中醒來。

多數人都在討論著自己有種很奇怪的心悸感覺,卻又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從何而起。

有人在自我安慰。

說這只是在恐怖世界待得久了,從而安全感逐漸喪失的一種表現......

而有的人認為這不可能是幻覺。

覺得這就是某種不祥即將來臨的前兆,不然不會出現這麼多人同時感受到的情況。

眾說紛紜,大廳裡變得比剛才要吵鬧得許多......

陳小薇是從房間裡走出來的。

她當然也是因為這種奇怪感覺變得疑惑。

在與曾和千野有過聯絡的川紀子對視之後,她便下樓接了一杯熱水給對方,想借此搭上話聊聊是怎麼個情況。

不過川紀子的表現卻更加奇怪。

在看向她時,她總覺得對方心裡好像有種莫名的嫉妒感......

具體也形容不上。

就貌似搶了對方什麼東西一樣......

“你說,這會不會是預示著,有災難之類的東西要降臨了,所以大家才會都同一時間有這種奇怪感知?”

“不清楚。”

川紀子的回答簡潔明瞭。

她在對陳小薇說話時,自己本來那異於常人的平靜好像消散得無影無蹤。

相反的。

表現得像個靦腆的小姑娘......

如此狀況陳小薇自然是沒有辦法聊下去。

她不瞭解川紀子,只是感覺貌似和印象中有些不太相同,僅此而已,所以也就沒有過多追問。

偏過頭,陳小薇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周圍人身上,想聽聽能不能從其他人的對話中,得知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只可惜的是......

大家貌似都對這種古怪感都不清楚。

討論的東西雜七雜八,大多都是新增過自己的猜想,從而得出來的結論。

沒有任何訊息。

也就說明誰也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你,和千野的關係很好嗎?”

突兀的。

在兩人都沒有繼續聊天的片刻後。

川紀子冷不丁的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哈?”

陳小薇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川紀子問的是什麼。

她覺得很是詫異,不明白川紀子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去問這種看似無關痛癢的問題。

不過她還是如實回答了。

“不好,他就是個變態,如果不是受到要挾,我巴不得離他遠點。”

陳小薇沒有撒謊。

事實就是如此。

在她看來千野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先是衝進了她的屋子,然後以勒索形式讓自己把衣服弄給他穿。

每次做事都是前不著店後不著村。

壓根摸不清楚,對方究竟腦袋瓜子裡裝的是些什麼玩意兒。

一想起千野穿著小碎花裙的模樣,陳小薇就只能用“變態”這兩個字去形容對方。

“那就好......”

川紀子獨自喃喃了一句。

聲音放得很小,但還是傳入了陳小薇的耳朵中。

望向對方那副靦腆模樣。

陳小薇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就好?

好什麼?

好在千野是個變態,還是說好在自己和千野的關係不是太好?

陳小薇挑了挑眉,沉吟兩秒後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

“你該不會,對那變態有意思吧?”

川紀子的反應,難免不讓她往這方面去想。

“沒有,怎麼可能。”

好吧。

川紀子的兩個否定已經讓陳小薇確定下心裡的猜想,雖不知千野那傢伙是用了什麼方式,但眼前這姑娘,對他有意思這事多半是跑不掉了......

只是陳小薇有些感到奇怪。

覺得這事兒不應該。

畢竟川紀子看上去也不是個屬於小女孩的樣子了,雖說年齡正直青春,不至於說過於成熟的地步。

但也不應該會是這種反應才對......

猶如小女孩般懵懂青春模樣,實在不太符合川紀子整個人的氣質與形象。

只是。

陳小薇想了許久。

還是沒把這個問題給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