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它沒忍住的發問。

“沒有,什麼意思也沒有,這具身體你就安心的用吧。”

千野低頭說道。

這莫名其妙的底氣讓它很是不爽。

如果可以,它真想把千野這個麻煩的傢伙給解決掉......

事實上。

從一開始進入到千野身體裡後。

它就有在觀測這個傢伙的一舉一動。

平常生活裡雖然看不出到底與普通人有什麼區別,可直到對方進入到恐怖世界裡之後,它對千野這個傢伙還是有些警惕。

首先是在火車上時。

對方明明只是第一次進入到恐怖世界,可在規則出現那碗醬拌麵端出來後,千野就像是知道全部過程一樣,直接擾亂了那次規則內本要死掉的人。

再次,是對方因不懂火車上的題目規則,而置身於最後一節車廂,即將死亡,自己都快按耐不住出來時。

那些原本被刺激到的怪誕,卻又乖乖的恢復平常......

類似這樣的事例有很多。

比如被無皮人撕開櫃子頂部,準備動手卻又莫名離開。

比如在身體被詭蟲鑽入,接下來很可能會被啃食完身體的千野,竟古怪的能夠去主動控制詭蟲,還能將其給作為自己的能力。

媽媽的世界......

那些被同化的人本應已經離去。

本應那座城市只會剩下一個空殼。

可最後卻異常的冒出了一大堆npc,去充當起那個世界裡缺少的角色。

病嬌女上司......

中了陳藍陷阱理應會墜入噩夢的他。

竟相反的體驗了一遍平常人無恐怖世界的人生......

這一切的一切。

【千野】都沒能看懂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說與腦子有關,倒好像並不是太過於有關係。

說與自身某種特殊能力有關,千野也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它不知道千野是怎麼辦到的。

當然。

也不可能會知道......

天賦這種東西,原本就是因個人而關,只有個人才能感受到天賦的能力。

已經死去一次,如今身為鬼怪的它。

並未怎樣過多去了解到人進入到恐怖世界後,還能有少部分能夠擁有所謂的天賦......

是的,它是聽到過這個玩意兒。

可僅僅只是聽到,並且還是異常淺薄的訊息,壓根就沒法去腦補到那究竟是種什麼樣的能力。

更別說是千野這種,可以修改劇情的bug級別天賦......

“算了,我還是發現和你聊天一點兒也不好玩,也沒有多少意義。”

時間過去了半分鐘。

【千野】開口這般說道。

對方所謂的底氣,它現在去胡亂猜測也沒有什麼意思。

反正身體現在已經是自己的了,那些曾困住自己的鐵鏈,它不信千野能夠從其中逃出來......

況且。

人和鬼的靈魂精神本就不同。

它可以頂替掉千野的意識接管這具身體,並不意味著千野同樣也能做到如此。

千野有底氣。

它也同樣有底氣......

順手將身下坐著的小木椅給扔進黑暗,【千野】站起身朝著外面的世界走去。

它還沒有玩夠。

相比總是會讓自己情緒起到波動的千野,它更喜歡那些抱頭鼠竄,現在到處亂躲的人們。

那些人。

可比千野有意思多了......

它反正是這麼去認為的。

就這樣,千野目送著對方從自己的視野裡消失離開,這裡又重新歸於黑暗於寂靜。

稍微動了動手腕。

鐵鏈被拉動的聲音不可避免的響起。

扭了扭脖子,雖然沒有正常的放鬆感覺從脊椎傳達到大腦,但他還是潛意識的覺得自己身體貌似活動了些要舒服許多......

輕輕閉上眼睛。

隨後再緩緩睜開。

一片浮空的文字不出意料的顯現在了千野的眼前......

...

【姓名:千野】

【身份:配角(金)】

【人設:命運劇作家】

【物品:沾有自虐詛咒的斧頭;二十四隻化成怪誕的寄生詭蟲;帶有標籤“指”的黑色小瓶;吞納小魚;討厭有東西靠近的鐵餅;存在感葫蘆——無攜帶】

【天賦:篡改】

【暫未被動修改】

【暫未主動修改】

【剩餘可主動修改字數剩餘:5】

...

嗯,沒錯。

這是千野忽然而來的底氣!

在那些斷片似的記憶重新湧入腦子之後,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能夠看見個人面板。

他不清楚。

這會不會是由於自己類似靈魂的東西已經不在邀請會中,而是被那個傢伙給困在自身身體裡的某個角落而造成。

雖然物品那一欄因為進入到邀請會時,這些關於詛咒源的東西都無法攜帶進來。

但天賦那一欄卻沒有任何事。

很大可能性,千野覺得自己的意識被那玩意兒給頂替下來後,天賦就能夠在這種特殊環境下使用了......

bug級別的修改。

這是千野從頭到尾作為底牌的手段!

偏過頭去,一片形容故事類的文字在另一處空中浮現。

那是有關上帝視角的章節描述內容。

也是他用來修改劇情的最大基礎......

【死亡的城鎮,背後的故事永遠值得考究。】

【被詛咒鋪滿的小島上,到底屬於永生還是死亡,這是一件值得辯論的事情。】

【不過那都不重要......】

【從船上下來的可憐傢伙們,都會在這裡感受到真正的恐懼,那是來自心底處,對死亡的抗拒......”

...

千野的視線緩緩往下掃去。

他才想著這大概是第一天踏入城鎮時,章節裡對那會兒事情的描述。

只不過因為邀請會限制了天賦的原因。

所以他現在才能夠看見......

這種上帝視角類的文字就如同小說章節一樣,是有分章的,並不是長篇大論一直不停敘述下去,直至寫到頭。

千野看了一眼現在的章節數目。

發現已經來到了三十八章的地方位置。

他沉吟著想了片刻,覺得這應該是以“24小時”為一個單位來分出的章節。

如果加上自己當時在睡眠事件裡睡著的那十天話,今天是進入城鎮的第三十八天這種推論,也就說得通了。

“這樣的話,那其實我被困在這裡的時間其實也就恐怕一天不到而已。”

“只是或許因為體感時間流速的原因,給了我一種待了很久的錯覺......”

這剩下的最後五個字是千野的底牌。

他當然不會隨便亂用到這些密密麻麻的章節內容中。

滑到第一章開始的地方,千野決定從頭看起。

看一下。

這些修改。

應該放在什麼地方才會比較合適......

有間,安僅,羅伯特......

這些人在邀請會里所發生的事情,都被記載進了小說內容裡。

雖然不知道寫這小說的作者是犯了什麼病,總是用意識流的中二寫法去描述這些發生過的事。

但好歹憑藉著千野本身就作為一個以寫小說謀生的人,加上腦補能夠看個七七八八。

這是上帝視角。

是有記錄著即便千野背過身去,即使他離開不在現場,可只要是有較有故事性的事情,都會被統一記載進內容裡......

“是這樣的麼......”

從另一個視角去看。

原本很多模糊不清的問題都變得比之前清晰很多。

包括有間安僅羅伯特三人的對話。

包括於他們曾經遇到過的另外一群人......

這讓千野不難猜出。

除了那個所謂在恐怖世界裡救人的組織外,還有一群人組成了另一個集體。

相比較下來。

那個集體應該是要比組織出現得早了許多。

畢竟三年前自己身體裡被放進【千野】時候,顯然安僅與羅伯特兩人是知道這件事的。

要不是他們沒有談論到具體與【千野】有關的事,那他真想看看那個玩意兒的出現,究竟是與什麼東西有關......

“邀請會後的背景故事,就是那傢伙誕生的源頭。”

“那也就是說,有間一直阻止我去調查這黑色星期五的故事,實際上是擔心我把背後的秘密給尋找出來。”

千野表情沒有多大改變。

因為雖然和他起初猜測的對比起來不是太正確,但也沒差個多少。

他認為。

不想讓自己把背景故事挖出來的......

其實並不只是有間。

精準點來說應該是有間與安僅他們所在的那個集體......

“真是隱瞞得夠深,滿嘴都是謊言。”

心中那份執著被打破的千野。

在看到這些內容的時候,其實心裡面也會有股像是被揪住的酸楚。

一直以來都以找到有間為目標的他。

沒想到最後自己只是一粒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有些諷刺。

又有些迷眼。

彷彿是有風吹動沙石鑽入千野眼中,他只覺得自己眼睛莫名的酸澀。

“第一次與有間的接觸,第一次與安僅的接觸......”

“呵呵。”

千野自嘲的笑了一下。

有部分是在笑自己的腦子愚笨,有部分則是在笑還好是發現了這些。

他們沒有打算告訴他。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太過於著急提升面板身份,在邀請會里總是到處亂逛的話,那或許自己會就這麼被隱瞞一輩子......

想起當時自己被困在牢籠中。

如果沒有樸雲錦的及時將自己救援出來,或許自己將會死在有間的匕首下......

並且。

就算是死的時候,也許還會白痴的相信眼前的不是真正的有間,相信對方只是一個被假扮了的人而已......

沒有故意渲染悲傷的狂風大作。

沒有淒涼的雨滴從天空墜下,然後滑過透明的玻璃窗戶。

千野就這樣被鐵鏈吊在半空中。

伴隨著內容一段段的往下不斷翻看,他只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裡跑了出去......

那似乎是像羅伯特飾演的角色。

堅持某種可笑事情的人物。

不管再怎麼認真。

最終也都是可笑的結果......

耗時大概一個小時四十分鐘。

看完了三十八個章節。

當然。

可能會少一些,也可能會多一些......

畢竟這裡沒有時鐘,所以這只是千野的估量而已。

本來他的閱讀速度可以做到很快,並且是知道劇情的那種。

如果是看正常小說的話,這點章節還不夠他翻十分鐘的。

但無奈於作者的寫法實在太過意識流。

很多地方都得去靠腦補,或者是上下文聯絡去推出其中的因果,就導致於花了這麼長的時間......

“呼!”

千野重重吐了口氣。

腦子裡就像是被一記棒槌砸下,搞得他思緒異常複雜。

關於有間......

從某種意義上他已經不願再想起這個人。

那些該拋棄的回憶,總該是得狠下心拋棄的。

千野明白,這種東西留在腦海裡可不是一個很好的決定......

只是。

就像那些因為鬧失戀,在酒吧裡喝著難嚥酒水的年輕男女一樣。

知道自己不應該去想這種事情。

可腦海裡卻依舊不斷浮現出那些讓人難過的場景......

千野是個正常人。

他的情緒也是正常的。

所以無論他怎麼安定自己,他內心都有股忍不住的狂躁。

憑什麼?

是的,憑什麼......

他自問自己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別人的做法。

他僅僅只是安逸的生活在自己的小屋子裡,沒有去招惹任何人。

但這種不公平的東西,還是放在了他的腦袋上,並且還是以欺騙信任的方式!

曾經走過的種種的路。

都沒讓他有感覺像是這種心境複雜......

即便是因【千野】的問題,導致他認為自己向來是個殘疾人,向來身體是有殘缺的,和正常人去對比會有些特殊。

可他也沒有因此沮喪過......

即便記憶裡小時候的父母拋下了他,各自成立了新的家庭把自己交給外婆撫養,每每看見別的小朋友放學都有父母接送的他,也沒有因此羨慕過。

因腿腳不便,難以找到適合的工作,他沒抱怨過。

外婆這個唯一的親人最終離去,他也沒有因此而崩潰悲傷過......

千野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

生活在他看來就是一場沒有劇本的演出,誰也不知道下一幕會表演些什麼節目。

生老病死,親人離去,工作低下。

這些他雖然有難過的情緒曾經出現,可他覺得那畢竟是自己的生活,那些也許就是自己該面對,該經歷的東西......

但,

現在?

他只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甚至過年時候在便利店隨便買個紅包,然後再在紅包裡自己給自己塞壓歲錢,他也覺得那算是一種儀式感......

喜喜的願望是想吃生日蛋糕。

可他又怎麼不是?

千野沒有提起,不證明自己不想要...…

從未擁有過的東西,他認為只要自己習慣,那到後面就不會再想起。

他也有願望,也有奢求,也有自己想要的。

不知道懂事算不算是一個褒義詞,千野只知道自己在眾多糜爛的生活中,選擇做了一個破小孩。

那些羨慕的,渴求的,全被他壓在心底......

他想的只是能夠憑自己過得下去,那至少自己就不會太過糟糕。

然而。

千野不曾想過。

已經成為一個破小孩的他,還是會遇到這種倒黴的事......

“我......”

他咬緊牙關。

如以往那樣想把情緒給壓制下去。

有間握著刀面無表情刺向他的場景在腦中不斷重新整理重現......

安僅一開始接近他實際就帶有目的的演員嘴臉。

也在記憶中反覆重播。

...

許久。

他重重吐了口氣。

周圍包裹的黑暗像是撫摸了他的臉龐,又吻了吻他的額頭。

本就是一個人,沒必要去在乎那些。

為此,

千野感到有些釋然……

“已經是破小孩了。”

“再破一點兒,其實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