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對......

正在為自己經歷所感慨的千野,視線急的瞥見了什麼東西。

透過窗戶縫隙,他能看見在不遠處的地方,茂密嫩綠的草叢裡,正沾染有星星點點的紅色液跡。

仔細聞了聞,那是一股血液的味道沒錯。

“怎麼回事?”

千野對自己的記性很有信心。

在昨天來到這裡時,他很確信這周圍就是荒廢村子的模樣,別說是血跡了,就連牆皮都沒有用油漆刷過。

紅色是很顯眼的顏色,他不可能會對此忽視掉......

“昨晚留下的?”

睡覺真的很壞事。

千野還沒來得及回味短暫的睡眠,就開始為自己的大意而懊悔。

本來可以堅持得住一夜不睡,然後發現這血液到底是怎麼留下的,可就這麼耽誤,讓他又重新撿了些事情來做......

安語還在想著自己靠在千野肩膀上睡覺的事,沒有在意此時對方的異樣。

她稍稍低埋著腦袋,感覺到肚子裡有些不太舒服,很有可能是昨晚上那頓飯給導致的。

“留下血液的主人......是三哥吧。”細眯眼睛,千野順著血液味道,追尋到將這玩意兒弄在這裡的主人是那個叫三哥的傢伙。

千野不解。

畢竟即使自己睡著了去,可還是留了點心眼,要是周圍有個風吹草動什麼的,不至於會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他睡眠很淺的......

如果真是三哥在這裡遭受了什麼意外,肯定多少會有點響動,這莫名其妙不知不覺的,還真是奇怪到家了。

“也不能這麼去想,血液是三哥的沒錯,但不一定三哥本人來到了這個地方......”

思緒無果,千野只得回到房間裡原本的位置坐下。

他沒管想法翩翩的安語,只是在努力回憶著昨天晚上發生事情的細節。

僥倖中,千野真希望自己能夠一下子想到什麼,別再這裡想半天什麼結果都得不到。

血液的出現,讓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場綁架的事件,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興許這玩意兒天生就給人帶來一種不適。

特別是在正常的地方,突兀莫名的出現血跡,更會讓人下意識的把心緒給提起來。

“到底是什麼呢......”

千野正想著,卻感覺到安語正在用手指戳自己的肩膀。

他轉過頭去只發現對方扭扭捏捏,一副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憋回去的模樣。

“有什麼事麼?”

千野疑惑詢問。

作為小女孩的安語,此時很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聲音比蚊子還小的支吾著說了句話。

要不是千野聽力比正常人要好,他估計自己都沒辦法聽見對方在說什麼。

“我......有點想上廁所。”

難怪。

這幅扭捏模樣。

還讓千野感覺到奇怪,畢竟只是靠著肩膀枕了一夜而已,不至於會害羞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地步。

這又不是老時代了,又不是那個男女碰個手都不行的年代。

對於靠肩膀這種事,雖然的確會不好意思,但還沒到達這種樣子......

只是如果說是想上廁所的話,那倒是情有可原。

瞥了眼逼仄的屋子,又看了眼屋外的門鎖。

再瞅了瞅安語捂住肚子的模樣,千野也有些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安語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

目前情況來說,他們又不可能從這個房間裡出去,要上廁所什麼的,也就只能在這裡。

或許鑑於這個房間本就存在排洩物的緣故,安語對直接在這個房間方便倒沒什麼抗拒,可有個大男人在旁邊,多少還是叫人難為情。

“那......我轉過去?”

千野猜到了安語給自己說這事的意思是什麼,試探性的那麼問了一句。

此時誠然再怎麼不好意思,安語也只能羞澀的點了點頭。

沒辦法,她已經要憋不住了。

事實上在昨天時候,安語就已經有想方便的慾望,只不過那時還能忍,忍著忍著也就把這事給過去了。

但今天醒來時,糟糕的便意又再次湧了上來。

要是強行繼續憋的話,很有可能會直接弄在褲子裡,到時候只會更尷尬......

“算了,出去方便吧。”

千野猶豫了幾秒還是這般認真說道。

他知道自己可以裝作什麼都不懂,像個普通人一樣對此時毫無辦法的只能轉過頭去。

只是上廁所這種東西......

那些已經乾煸的排洩物就已經足夠臭了,更別提再來個新鮮的放在屋子裡。

到那時,他就真無法忍受繼續待在這個房間中,只能實行暴力計劃。

即使是仙女也會拉粑粑......

千野很清楚這個道理。

並且再怎麼仙女,粑粑也不可能是香的,這點千野更懂。

“啊?”

在安語還沒反應過來對方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千野已經走到了屋子大門,瞅準門後固定的鐵鎖,緩緩蹲了下來視線與鐵鎖平齊。

施展能力自然不可能在安語面前暴露的。

千野不想有個滿是疑問的姑娘拉著自己問這問那,這會讓他感覺到很煩躁。

於是乎,他拿起了昨晚送來的飯盒,將上面用來固定蓋子的鐵釦給扯了下來,隨即努成了鐵絲......

“你這是......在開鎖?”

看過很多電影。

所以安語在看見千野用鐵絲去捅門鎖的時候,腦子裡忽然跳出了這個念頭。

千野沒有回答,只是稍稍背過身子,將安語的視線給擋住,隨後利用怪誕能力,在對方看不見的情況下,將困住兩人的門鎖給開啟。

嗯,鐵絲開鎖什麼......

千野怎麼可能懂這個技能。

他有比用鐵絲更好更直接的辦法,之所以把鐵絲給搞出來,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想找個藉口而已。

啪嗒一聲!

門鎖應聲而開。

千野將手探過門縫,將外面纏繞著的鐵鏈給拿了下來,然後推開大門對安語做出了個“請”的眼神......

“不是吧,你能開鎖為什麼不早說?!”

安語格外震驚,她莫名感覺到自己被騙了,千野早就有能夠出去的方法,昨晚只是故意的待在這個房間中。

“小聲點,別把他們給引來了。”千野提醒了一句。

“不是...你傻狍子吧?既然你能夠把門開啟,那咱倆就悄悄跑了不就行嗎?為什麼還要待在這個鬼地方。”上廁所的事已經被安語給拋之腦後,本來陷入絕望的她,在發現這事後已經開始腦補逃出去的路線。

對此,千野只是努了努嘴角,解釋說道:

“是你傻吧,這個地方離出去的路遠得不行,而且基本沒什麼小路,山又不多,光是咱們兩個用走的話,怕是走上兩天都出不去。”

安語愣了愣,之前在麵包車上被塑膠袋罩著頭的她,並不清楚這裡確切的地理位置。

她知道千野同樣也被口袋罩住了。

所以是怎麼知道這兒偏遠的?

“別想了,那群傢伙也不清楚什麼時候會過來,要是我們真的跑了,他們發現我們不在,開個車幾分鐘就能我們給追上,只是會開鎖跑不掉的。”

見安語還在愣神思考,千野不禁催促了句:“趕緊出去上廁所,儘量找個隱蔽點的位置,上完趕緊回來,聽我的準沒錯,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喜歡待在這裡......”

“等你回來,我再慢慢給你解釋。”

這倒......也行?

大腦空白中,安語並不能聽懂千野想要解釋的意思。

不過既然對方能夠開鎖,那先回來也應該不會怎麼樣,從昨晚送飯那點來看,綁架的這群人應該還會留他們一段時間。

躊躇裡安語咬牙選擇相信千野,於是躡手躡腳找了處隱蔽位置,然後開始方便起來......

千野沒有很不道德的進行觀看。

找隱蔽位置也不是怕安語被其他人偷看。

他只是單純認為,如果把這玩意兒拉在外面被三哥的人看見,那肯定會起疑心......

當然。

逃跑的事也是千野胡編亂造。

要是想要逃走,那千野早就不在這個地方了,哪兒能等那麼久,還在衛生情況糟糕到不行的房間將就一晚。

要不是想知道這群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要不是想知道還有沒有其它受害者,他才懶得這麼配合綁架......

沒過多久,安語就心事重重回來了。

千野關上門,從裡面的門縫伸出手去,勉強將鐵鏈重新纏住,隨後把門鎖給鎖上,就轉身來到安語身旁,然後坐下。

他知道對方現在想的是什麼,也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問的是什麼。

所以不等安語開口,千野就提前編造謊話回答。

“我們來的時候,他給我套的塑膠袋正好有個小口子,看見了外面的情況。”

“老實講吧,這兒就是個很偏僻的地方,山路都是崎嶇不平,甚至周邊還長滿了雜草,要想逃出去,他們開車都開了好幾個小時,那我們得走多久呢?”

“並且,這群人的生活習慣我們還沒摸清楚,鬼知道我們會不會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追上來,要是逃跑被抓住了,我估計我們會更慘......”

得虧千野是靠寫小說吃飯的。

在邏輯運用和編造謊話這一塊,算是有鍛鍊過。

對於還沒有真正踏入社會的安語來說,這點話術已經足夠把對方給唬住。

“可是,我們不一定非要走大路啊,外面有很多小路,我們從那些地方走,他們不一定能夠找到。”到此時安語還沒能聽懂,於是疑惑說道。

“對,我也想過這個問題......”

千野順水推舟。

他想過嗎?

硬要說想過的話,那就是此時去現想的。

“但是我們才來到這裡,周圍的情況都不知道,包括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手,這個我們也不清楚。”

“你想想,他們搞綁架這事,期間都換過那麼多次車那麼多次人了,萬一這個地方還有其他人,又或許不遠處還有他們的據點,我們在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亂走,直接走進圈套怎麼辦?”

“更何況我們身上的東西都被沒收了......別說是吃的,就連手機也沒有,走丟了只會讓自己情況變糟。”

“逃跑被抓回來,我估計他們會把咱倆給殺了......”

為了打消安語的念頭。

千野故意把過程說得艱辛恐怖一些,想借此能夠嚇到對方。

話畢。

安語總算聽明白了其中道理,只不過心思卻還沒有徹底穩定下來:

“可是,你明明就能開鎖,難道我們因為這些就一直等下去?假如他們過不了多久,還沒等我們逃出去就把我們給賣了怎麼辦?”

很顯然的,安語有些著急。

這分明就是看見了一條具有希望的路,但卻被這條路上的未知被堵死,很是憋屈。

“沒事的,你不用著急,我現在是準備假意配合,先稍微打探下情況,等到時機吻合,把風險降到足夠低,我會帶你逃出去的。”

不得不說有這麼個同伴很是麻煩。

千野一邊安慰對方的同時,心裡一邊想著如何讓安語能夠聽自己的話。

若不是因為受不了對方在這個房間裡上廁所。

他指定不會搞出這麼個事來強行解釋,編造謊言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等到時機吻合......”安語輕喃著千野的回答,隨後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轉過頭來望向千野:“所以說,一開始你就有逃出去的打算,只不過一直都在準備著,在細心進行觀察是嗎?”

“額......”被腦補成這樣,千野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得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嗯,是的。”

安語接下來沒再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

千野也萬幸自己沒費多少功夫,總算是把對方給說服了。

不然要是安語吵著鬧著讓他開鎖,要從這裡逃出去,那可就真是會把計劃打亂。

總算,千野沒有看錯人,安語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傢伙,至少會對他的話做出思考,而不是無腦亂懟......

“你還,挺謹慎的。”

靜謐的沉默中,安語說出了這麼句話。

不知道算是誇獎,還是說算評價。

總而言之,對比起一開始時候,千野在她心裡的印象又變得有些不太一樣。

“只不過,既然你那麼謹慎,有擔心會不會存在其他同夥,那剛才為什麼還讓我出去上廁所,就不怕我被他們發現麼?”

安語忽的轉過頭這麼問道,讓千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該怎麼回答。

隨後,她又補充:

“該不會,你是想害我吧?”

“讓我被他們發現,去觀察我會受到怎麼樣的對待......從而去思考你的下一步該怎麼做?”

突兀起來的反轉詢問讓千野不適應。

只是就當他準備回懟“亂腦補什麼”的時候,安語又莞爾一笑。

“好啦,開玩笑的!”

對方笑得很好看。

像是短暫綻放的曇花,莫名讓千野心裡滋生出一股奇怪感覺。

無論怎樣。

畢竟還是個小女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