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短暫的日常生活（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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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點，別亂動！”
“不要轉過頭來看，乖乖站在原地就好！”
到達目的地後。
幾人從口袋裡拿出麻繩，將千野的手給反位置的捆綁好，從捆綁的速度和結實程度來看，顯然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事。
只不過......
興許是第一次把男人當食物，他們臉上都表現得很是陰沉，似乎有些擔心那玩意兒在飢餓狀態下，會連同他們一起解決掉。
千野全程默不吭聲，當然他此時也沒什麼可講的，只是一個勁的盯著山洞內的場景，思考著三哥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搞來的這玩意兒......
“可以了。”
“老木，咱們撤吧。”
男人將繩索捆綁完畢，轉過頭對自己同伴說道。
老木抬眼望了幾秒千野的臉龐，也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做了太多這樣的事，如今情緒已經麻木，當重複著這自己不知多少次的手段後，他心裡失去了本該擁有的波動......
老木還記得以前。
那時候的他，是和所謂的三哥一起在學校裡面唸書的。
只是兩人雖然是同桌，但關係並沒有太過要好......
三哥在學校裡整天都是二混子模樣，除了唸書之外什麼事情都幹。
翻牆，逃學，上網，打架......
幾乎能夠想到的青少年叛逆事，三哥沒有一樣落下。
學校當然無法容忍三哥這種做法，在初一下學期結束時候......而被開除踏入到社會中。
好好找個工作上班是不可能的。
當時的三哥已經形成了習慣。
兩人的交集，是一次老木不小心得罪了其他學校的人......
準備找他麻煩。
這幕恰好被三哥撞見。
也不清楚是念及以前的同桌情感，還是說三哥只不過想逞威風，就幫老木把這事給擺平了。
再後來......
因為家庭條件緣故，老木不得不放棄學業轉身投入到社會當中。
只不過一向老實木訥的他，在沒有足夠經驗和技能傍身的情況下，生活裡可以說是處處碰壁。
苦難似乎總找苦難人。
還沒把自己生活給理順的老木，就接到了母親重病的訊息。
老爸撒手而去，他甚至都還沒有成年，就接手成為了家裡的頂樑柱......
走投無路下，老木遇見了三哥。
彼時的同窗好友，因為運氣好已經混得順風順水，老木深知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條路，於是就跟從了三哥，開始幹著些以往自己很抗拒的事。
不過還好，那時候都是小打小鬧啊......
雖然會有那麼幾件事會觸動到老木的良心，但咬一咬牙也就過去了。
直到後來。
那具“死屍”的出現......
需要用活人當作口糧來餵食，這使老木一時間無法接受。
他沒想過要置人於死地，即使以往幹些綁架勒索的事情，他也會從其它方面去好好對待受害人，想以此來填補自己良心的空洞。
但跟了三哥那麼久，老木也清楚當初母親的命可以說是三哥救回來的，他也逐漸在兩種選擇中，放棄了自己本心。
“如果可以，我真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這是老木對自己的懺悔，也是對世界不公平對待的埋怨。
可事到如今，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沒有退路，只能一錯再錯，只希望哪一天能夠出現意外，將滿身罪痕的自己帶走。
而此刻。
他所希望的意外似乎來了......
千野被綁好推搡著站在山洞門口，幾人即將準備離開的時候，山洞內部突兀傳出幾道詭異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磨牙，只是動靜很大。
緊接著，伴隨的是鐵鏈的晃動聲。
其餘三位同伴的瞳孔猛縮，他們意識到這是裡面關押的玩意兒即將覓食的預兆。
食量越來越大，那傢伙不滿足於現在的投餵了......
“快走！”
之前綁繩子的男人喊了一聲，提醒著周圍同伴趕緊離開，當然他自己也沒杵著，在喊完這句話後兩條腿就有所動作，急忙朝回去的路跑去。
窸窸窣窣裡，忽然到來的意外令幾人都慌了神。
他們不敢保證那東西不會傷害他們，連線下來要對千野下達的命令都沒說出口，直接性的就跑動起來......
老木顯然是在想些什麼，反應速度比幾人要慢上一些。
等到其餘三人都離開有些距離後，他才恍然回過神來，準備提腳逃離。
但就當他挪動步伐時候，卻發現自己衣角被人拽住，轉頭一看，看見拽住自己的，是那個剛才他們準備當作食物投餵的年輕人。
“你幹嘛？是不是想死了？快放開！”
老木的脾氣性格終究還是改變了很多，以前他從來不會以這種語氣對人吼話。
更別說還是對這個，自己明知道有愧於對方的年輕人......
“別怕啊，怎麼想到要跑呢，陪我在這裡聊會兒天吧，不然我一個人會很無聊。”
千野淡然說道。
老木不清楚眼前的年輕人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這種時候為什麼會說出這種奇怪的話。
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那個傢伙掙脫鐵鏈出來的話，那保不定也會將自己給殺死。
甩動衣角，用手揮動......
老木原本想將千野的手給甩開。
可他卻發現無論自己用上多大的力氣，對方的手就像是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怎，怎麼回事......”
千野此時的手是反捆著的。
按理來講這種姿勢，是很不容易使出力氣，但此刻卻能將老木的衣角死死抓住，他有些不能理解。
“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雖然昨晚你有好心的給我送飯，但就這麼一點兒功勞，會夠嗎？”
千野展開了一絲微笑。
他自然不瞭解老木的生活經歷，以及對方的心理狀態。
之所以會這麼說，完全只是想調侃一些而已。
但這句話落在老木耳中，卻讓他感受到了很久沒有感受到的恐慌......
對，他想過要彌補。
想要重來一遍，然後去遮擋自己所做的過錯，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的良心。
就在剛剛，他也為此有些感慨。
認為自己應該為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但禍到臨頭的時候，他又退縮了。
部分人都是這樣，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都知道自己那樣做是不對的，甚至能夠起到老木這樣的懺悔心。
但是當懲罰真正到來的時候，往往又不能夠接受，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老木就是這種人。
即便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即便他設想過無數次有意外出現帶走自己，可意外出現時，他又不敢去面對......
“你他媽的！放開我！”
老木爆了粗口，山洞裡的動靜越來越近，他知道那東西已經掙脫了鐵鏈，正在往外面趕來。
雖然三哥說過，那具“屍體”不喜歡在白天出現，可這也僅僅是不喜歡而已，當餓得不行了，它也會暴露在陽光下進行覓食。
“老木？”
一開始逃離的幾人發現了老木的異常。
他們抬頭看去，但迎接到的只有千野那對平靜的眼睛。
心裡浮現出一絲不好預感，千野此時做出的平靜和反應，讓他們意識到可能會有糟糕透頂的事情發生。
然而就在眾人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的時候......
山洞處，一道腐爛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那裡。
對方沒有眼珠子，可空蕩蕩的眼眶，讓眾人都產生出一種它在凝視自己的感覺......
“跑！”
什麼同伴不同伴的已經無所謂了。
大家之間的關係大多數都是用利益來維持，還沒到達可以為同伴拼命的程度。
老木為什麼會被那個年輕人給拉住他們也不想知道，如今能夠遍佈幾人心中的念頭，只有一個字......
跑。
“不要怕嘛，從某種角度來說，它也算是你們養的寵物，主人在看見自己寵物的時候，為什麼要怕呢？”
千野繼續調侃。
他不認為自己讓這群人死在這裡會有什麼罪過。
在不知情的以往時間，他們這些傢伙也不知情害死了多少人。
現在能夠讓他們遭到報應，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情......
老木還在掙扎。
從他變為絕望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並不想自己最終的歸宿是這個樣子。
千野沒有繼續太多廢話。
他將手上繩子給掙斷，就抓緊老木的衣角，簡單得像是扔一個棉花枕頭似的，把老木扔向了山洞前的“腐屍”。
哧！
沒有思考能力的屍體，不會拒絕投懷送抱的老木。
它雖然有不吃男性的特殊癖好，但不妨礙它將對方身上的血全部吸食乾淨......
咬下脖子，老木瞬間從絕望變成痛苦掙扎。
他目光緊鎖這個把他扔向死亡的年輕人，怎麼都沒想到，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傢伙......
事實上他現在都還不懂。
不懂自己一路走來的坎坷，還有走錯路是怎麼樣造成的......
錯的不是人，是心。
......
...
“快，趕緊回去，把剛抓來的那幾個女的全部餵了！”
“全部？”
“那玩意兒已經控制不住了，一兩個人根本不可能餵飽！”
“這事需不需要告訴三哥？”
“你說呢——我們去帶那些女的，你負責把事情稟報。”
“行......”
“......”
回去的叢林路途中。
逃走的幾人氣喘吁吁對著話，順著記憶中路線不停往據點位置飛奔而去。
只不過不太好走的山路，即使他們已經對這裡很熟悉，可速度依舊快不了多少，距離據點至少還有五六分鐘的時間。
而恍惚中。
幾人瞥見了不遠處的前方出現了一道人影……
滿是綠灰交雜的樹林裡，淡黃色的衣裙顯得格外醒目。
那是一個女孩，年紀不大，就像是故意在這裡等待他們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那...是誰？”
“我們抓來的人逃出來了？”
“不，不對，我肯定沒有見過她......”
幾人心中疑惑不斷。
只是當下的慌亂已經使他們騰不出多餘思考空間去想女孩的身份。
在望見奇怪出現的女孩後，他們第一想法竟是能不能把對方駑來當作食物，去餵養那隻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暴走的“屍體”。
但，這種想法僅僅存在一瞬......
因為距離接近，他們也發現了那兒不止女孩一個人。
而在女孩的身旁，還有一個穿著樸素，緊閉雙眼的老頭......
“不對勁！別過去！”
他們發現了問題所在。
因為老頭的身體佈局很奇怪，就像是被人砍成了兩段，然後用粗糙縫合技術給縫起來似的，且縫合時候沒找準位置，導致身體呈現詭異扭曲。
只是，遲了......
女孩望著這群逃出來的人嘆了口氣。
她沒有過多說太多話，只是輕輕側頭望向身旁老頭，以無奈式的語氣道：
“爺爺，拜託你了，幫我解決掉這些人渣吧。”
話音剛落。
原本沒有任何動靜的老頭突兀動了。
它如同設定好座標那樣，直朝幾人的方向移動而去......
女孩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這群人漸漸在老頭的殺戮中死去。
彷彿在看一場電影......
不多久。
這片樹林又多了幾具屍體，血液浸染了泥土，使茂密的綠色枝葉，添上了幾分血紅。
女孩沒有過多動作，就這麼帶著重新恢復木訥呆板的老人，朝著山下走去。
難行的山路里。
她的身影漸行漸遠......
全然沒有注意到從始至終的某個位置，正有一個人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阿妮兒？”
千野在心中疑惑喚出對方名字。
已經許久不見的人，如果不是記憶力有些好，對方相貌特徵也比較容易記下，那他還真會懷疑自己看錯了。
和本來的山村小姑娘不同，此時的阿妮兒就彷彿失去了情緒，即便是看見有人這麼殘忍的死在面前，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多少改變。
“難不成我還真猜對了？”
會動的“屍體”。
千野當時就聯想到了在幸福村遇到的爺孫倆。
並且他還對那時的經歷懷念過一番，沒想到的是這不過轉頭，就看見了記憶裡的人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只不過......
和預想中的似乎有些許偏差。
阿妮兒是繼承了自己爺爺的手段，走上了“煉屍”的道路，但沒有像影視劇或者小說那樣，因為從小照顧自己的親人被殺死，從而心理產生變態扭曲，進行黑化。
相反。
她還在做著一些千野認為的好事......
找到這個地方，並且將這些人渣給解決掉，估計阿妮兒也調查過一些時間。
這樣看起來，阿妮兒的前途方向貌似變得不對勁。
本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現在卻開始了掃黑除惡？
“而且，還把自己爺爺給煉了......”
千野不知道這小姑娘在那時離開後，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玩意兒。
怎麼成了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