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穎明顯十分高興地說道:“阿善,我們回到起點了!”

姜善的眼睛環視一圈,可以清晰看見熟悉的場景,他們似乎的確回到了入口大廳。

趙穎果然是個很出色的嚮導,這種情況下都能帶領她們倆準確找到路。

“接下來只要反其道,從服務檯繞向第五區的路,應該就可以跟魏遠老高他們匯合了。”

姜善不由點著頭,似乎目前一切都挺順利的,她不由深深呼吸了幾口氣。

“趙穎,跟我說說你爸爸吧。”姜善輕聲說,“你爸爸是什麼樣的人?”

“我爸爸……”趙穎忽然有些尷尬地道,“阿善,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啊?”

姜善只是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她會越來越覺得太過燥熱,防護服底下她彷彿已經快燒起來了。

她忍不住抓緊了身上防護服。

趙穎顯然看出了姜善的難受,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阿善,要不你……”

就看她話還沒說完,馬上就搖搖頭。“算了,還是別脫的好,阿善你再忍一忍,等我們從這裡出去。”

果然接著又是一句:出不去了,永遠也出不去了。

“閉嘴!”姜善忍不住吼了一句。

趙穎詫異地看著姜善,半天才結巴地開口:“阿善你在和誰說話?”

姜善頓了頓,“……沒什麼。”

趙穎有點擔憂和緊張,她看著姜善,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支援她脫掉防護服。

主要是姜善看起來太糟糕了。

“如果你實在忍不了了,一定要告訴我。”趙穎交代道。

姜善嘴角生硬地扯了一下,“繼續走吧。”

趙穎無奈地繼續帶路,姜善雖然體力看起來受影響較小,可對她來說在這個悶熱的海洋館多待一分鐘,也都是折磨。

“其實阿善,你分析過那些名字嗎。”趙穎似乎是想要分散姜善的注意力,主動開始聊起來,“被那個博主拍vlog命名的地方,每個奇怪的名字。”

起源,永恆的終結,什麼惡魔誕生之地等等。

姜善搖搖頭,這些名字都跟三俗小說目錄似的,單從名字根本分析不出任何玩意。

趙穎自言自語:“地球初始的形態就是海洋,慢慢才有陸地,所以如果跟‘海洋’有關,把這裡叫做起源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是這樣的嗎?姜善不由怔了怔。

海洋,的確比陸地,乃至人類都更古老。

趙穎嘆口氣:“可其他的名字又有什麼含義?特別是洞穴酒店和那片山,為什麼偏偏叫‘惡魔誕生之地’呢?”

這個名字真的極具指向性,惡魔誕生,“惡魔”是什麼?怎麼就誕生了?有什麼東西誕生在了那一片嗎?

姜善眨了兩下眼睛,惡魔誕生之地?

沒搞錯的話,跟她一起在洞穴酒店的那群人都早就化為灰塵了,俗話說的連骨灰都找不到了,那一片別說人了,鳥畜都絕盡了。

那地方哪裡還有東西能誕生?

姜善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是指自己嗎,姜善忽然冒出了這種荒誕的想法——那地方唯一活下來的就是自己,自己是惡魔?

——

魏遠盯著那巨大魚缸裡的“人形”,隨著海草的浮起,他看見了一張臉。

一張真正的人臉。

慘白無血色,彷彿被泡發了的那種樣子,同時那張臉上,原來還長了長長的頭髮。那些頭髮在水裡浮浮沉沉,看起來就跟旁邊的海草差不多一樣。

“哎我去這TM是什麼?!”張政已經不負所望地叫了出來。

被養在魚缸裡的、魚……人“魚”?

這一幕可太諷刺了,張政聲音抖得變形:“那是一個人嗎,真的是一個人嗎?我艹!”

這裡居然還有人類,帶來的震撼更大。

那張臉很快又被遮住了,濃厚茂密的海草彷彿詭異的面具一樣,那巨大的玻璃缸更是陰森。

這人是誰!?

為什麼會在魚缸裡!?

“我們的其他同伴呢?”魏遠的聲音響起來,他的目光沒有盯著魚缸,不知是望著哪裡,“他們現在在哪?”

老高,姜善,趙穎。

魚缸裡彷彿有水流滾動了兩下,隨後那些海草彷彿在往上託舉什麼。

“那要看他們,有沒有和你一樣好用的腦子了。”一道聲音說道。

魏遠眼神變了。

張政說道:“為什麼一直在說腦子?能不說了嗎,我腦子疼。”

張政現在覺得腳底嗖嗖冒涼意,吃掉的腦子,活著的腦子。

“老高在哪裡?他不是應該比我們先一步嗎……”如果那股水流把他們衝到了這個地方,那高文武又去了哪裡?

此時大魚缸裡面冒出許多小型水柱,原本沉在底部的那個人形,被緩緩地推了上去。

這還是個全自動“魚缸”(迴圈水系統)。

“是、是這個人在……說話?”張政有點驚恐地看著。

魏遠盯著那個浮上來的人,當那些海草退回去的時候,露出了這個人的身體。

這人渾身穿著黑色的緊身橡膠衣,魏遠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潛水員專用的潛水衣。同時這個人浮上來的臉,原來是罩在一個像是透明玻璃罩子的頭盔裡面的。

這個人雙眼緊閉,樣子更像是失去了知覺。可是他的胸口,在起伏,他還在呼吸。

他的喉結,竟然開始上下滾動、他的嘴裡,正發出人聲:“我們喜歡聰明的腦子,人類的一切都那麼多餘,唯獨這顆大腦,那麼美妙。”

又仗著這一顆大腦,做了多少殘忍殘殺的事。

張政覺得腿發軟:“這是把我們當豬腦花嗎?”他為從前吃過的所有豬腦花道歉。

魏遠看著那個“說話”的人,這個人的四肢仍然被魚缸裡的海草牢牢拴住,仔細看的話,這個人胸前似乎還掛著一個像工作牌的東西。

說話的是他,又不是“他”。

這裡的生物需要一個發聲器官,這個人被當作了這個器官。話語中一直用的是“我們”,不是“我”。

“要說聰明的大腦,”魏遠幽幽開口,“設下這一切的你們,豈非更聰明。”

從一腳踏進來就是踏進了陷阱,他們小隊的每一步都是踩在這些生物的佈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