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室裡,眾人意見也出現分歧,趙啟勝說道:“剛才的訊息到底有沒有發出去。我們還不知道。”

總覺得耿江暉現在就露出視死如歸的姿態太消極了,凡事要想的樂觀一點嘛。

人類的文明之所以延續幾千年,是人類從未在困難面前退縮過。

但是及時疏散醫護人員是對的,在情況不明朗的時候,保住火種就是保住希望。

耿江暉面色複雜,指著觀察室角落裡的小門:“裡面還有兩套防護服,總之,小張你和小劉一會都穿上。”

小劉是助理醫師姓劉。

張晚秋頓時臉色複雜:“那怎麼可以,衣服是您和趙主任的。”

觀察室一直備著兩身防護服,是為了給耿江暉和趙啟勝準備的,畢竟他們兩人長時間待在這地下,萬一有個什麼突發狀況肯定是要有預備方案。

趙啟勝也擺擺手:“我們都是一把老骨頭了,真出了事肯定要讓你們年輕人離開,況且出了這樣的事情……院長和我難辭其咎。”

在這樣的非常時期,任何紕漏都是管理者的重大失職,這事不管最後能否得到解決,他和耿江暉都是跑不掉的。

張晚秋低下了頭,她現在也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可能還白白搭上了霍主任。

誰都不知道防護服是用什麼材質做的,只知道科研所搞出來的東西,讓他們誰也別問。牽頭的人正是魏遠,經過現有的幾組實驗資料比對確實對這種莫名的“侵蝕”有阻斷作用。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看不慣魏遠和他背後的生物科研所,可是卻又畏懼根本不敢反對的原因。

在所有人對這種侵蝕現象都還沒頭腦的時候,科研所先做出了應對,並且這個應對在現階段都還很有效……

——

第四病區的走廊裡只聽得見霍起永自己的腳步聲,他本來膽子就不大,現在看著那一道道白色的鐵皮門只覺得毛孔嗖嗖地冒涼氣兒,剛才脫防護服的時候還覺得熱,現在則是透心涼。

忽然霍起永腳步一頓,他慢慢轉頭……看到在他左側,這一間病房的門不是鐵皮門。

這是一間正常病房的門,並且安裝了玻璃窗。

剛才走過來的時候霍起永只顧悶頭一直走,都沒有注意到還有這樣一間看起來完全正常的病房。

一瞬間,他竟然都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最後好奇心佔了上風,他慢慢靠近這間病房,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向內看了過去。

他看到了一個長頭髮的女子,背對著坐在病床上。

女子身上穿著整齊乾淨的病號服,就這麼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坐在床邊,就好像在看對面窗外的風景。

對於剛經歷過一場驚魂的霍主任來說,看到這麼“普通正常”的病患,簡直是油然而生一股感動。

此時他竟然看到這間病房的門把手上,鎖孔裡赫然還插著一把鑰匙!

這是剛才的警報器響之後,負責這一病區的醫生都沒來得及拔走鑰匙,就直接離開了?

裡面的女病患好像也聽到了門外的動靜,竟然出了聲詢問:“是醫生回來了嗎?”

聲音也是很正常柔和的音調,把霍起永心裡唯一的那絲疑慮都打消了,女病患這時微微轉了轉脖子,一側的臉朝著門的方向。“太好了,醫生你終於回來了。”她的聲音裡似乎有慶幸。

霍起永微微有點同情起裡面的這位病患了,他心想,看來負責這病區的醫生真是不夠負責,即便情況緊急,也不能一句話不說把病人丟在這啊。真是缺乏醫德。

霍起永不由就對著那背影說道:“別、別太擔心……很快就會有救援人員來的。”

這種情況,身為醫務工作者,應該主動安撫病人的情緒。

女子病患聞言居然沉默了一下,有點遲疑地道:“那醫生,你,你能先來幫幫我嗎?”

霍起永頓住:“幫什麼?”

就看女病患背對著他站起了身,然後抬起一隻手,似乎在揉眼睛:“我的眼睛很不舒服。”

霍起永站在門口,他有點為難,他不是眼科醫生,嚴格的講他每天只是坐在實驗室裡,由不同病區的負責醫師把血液樣本和資料送到他的手裡,他再把檢測結果交過去,他連病人都沒怎麼接觸過,更別說看病了。

可是女病患似乎很難受:“醫生你能進來幫我看一下嗎?我眼睛好像真的出問題了……”

就看她慢慢轉身,似乎想看向門口。霍起永看向門上的鑰匙,遲疑的手也慢慢握住鑰匙上了。

“真難受啊……”女病患幽幽地說。

看著監視器的趙啟勝此時忽然一拍腦袋,臉色有點不好看:“第四病區是不是有一個沒來得及轉病區的患者?”

耿江暉聞言愣了愣,轉頭看著他:“轉病區?”

趙啟勝臉上有尷尬的表情:“我、我上週收到了馬醫生遞過來的轉病區的申請,但是……但是,還沒來得及處理。”

想要轉換病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各個病區獨立封閉,負責的醫生護士也全都不一樣,一個患者更換病區,帶來的可能是一系列難以預測的連鎖反應,所以稽核手續上一直很嚴格。

原則上趙啟勝負責審批申請,但最後也要耿江暉簽字才行。

難怪耿江暉連知道都不知道。

“她是第四病區唯一恢復自主意識的病人……”趙啟勝想起馬醫生的報告,“但是有限,她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記憶好像一直還停留在出事前。”

第四病區那麼安靜的原因,只有負責的醫生,還有耿江暉趙啟勝這幾個管理層明白。

這個病人如果恢復了自主意識,那就代表她的確應該往更高病區轉。

其實張晚秋都不一定更清楚第五第六病區的情況,他們內部醫護也都預設不進行交流,大家的心力都有限,每個人都承受著想象不到的高壓,也不想再接收更多與自己病區無關的負面壓力。

“霍主任沒帶通訊器嗎?怎麼那邊一直沒有回應?”張晚秋看到耿江暉和趙啟勝的神情就預感有事不好,很快接通通訊器就開始呼叫霍起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