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望著高文武:“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之前這裡生物的做法,明顯是故意在把他們幾個分開,所以他才推測不管是姜善那一路還是高文武這一路,應該都遇到了不同阻礙。

高文武說出自己遇到的愚蠢智力答題,在他看來是愚蠢,可魏遠聽見之後神色卻深了深。

這不就是跟之前猜測吻合了嗎。

聽到高文武說有聲音指引他過來,還是讓人很意外。先把他們分開,再聚到一起,聽起來怎麼好像是、把食材先分揀摘除,然後丟到一個鍋裡爆炒。

“這些生物就是想看你聰不聰明。”張政難得聰明瞭一回。

所以透過考驗的意思,就是高文武腦子好用。

高文武卻聽得一愣一愣,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高文武明顯對魚缸中那個人耿耿於懷:“這人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了?”

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魚缸裡那人,隔著水睜開了一雙眼睛,定定看著他。

就算高文武一個硬漢都被這一盯搞得心裡一顫。

這是個活人(生命體徵上),可是卻已經死了。

“離那魚缸遠一點。”魏遠的話從後面傳來。

對於現在還不瞭解的東西當然是遠離才更明智,高文武一點點看向這四周,可是那些晃動的光影卻讓他的視線無法落到實處。

魏遠說道:“這些閃爍的電子屏,應該也是用來擾亂我們方向感的。”

目前他們看似周圍有光,處在光明之中,可是這光就像是孤島,讓他們也看不清四周沉浸在黑暗中的一切。

如果透過考核就能來這裡,那姜善和趙穎?

難道她倆智商不如老高?張政忽然跳出這個荒謬的想法。

“我剛才來的路上看見一塊牌子。”高文武忽然說了一句,他看了眼魏遠,“XX遊樂場。前兩個字被塗掉了。”

在海洋館裡,有所謂的遊樂場嗎?海洋館本身已經是樂園了,況且從來沒聽說過裡面還有第二個遊樂場的事。

“字被塗掉了?”

高文武道:“是,而且指路牌本身沒被擺在路邊,就丟在地上,我走路踢到了。”

難怪高文武會特意注意到一塊牌子,原來是攔路牌。

一塊隨意丟棄字還被塗掉的牌子。

關鍵是這牌子竟然沒有被風化腐蝕?

魏遠轉動輪椅:“我們已經確定這裡肯定就在四五區的某個地方。”

海洋館一塊最普通的遊客指示牌,用的都是led電子屏,這種東西第一時間就該毀了。

曾經號稱用最尖端科技打造的全息結合海洋館,曾經在夜晚它的合金外殼都會煥發出流光的幻彩。遠遠路過的行人,都能一眼看到這裡的繁華。

是京港之眼。

“遊客通道不太可能出現一塊舊的丟掉的牌子,”海洋館致力維護使用者服務,別說丟在路邊的牌子,曾經日均遊客一萬多人,地上連片灰塵你都看不見。“所以你走過來的大機率是員工通道,而‘遊樂場’那幾個字也不是給遊客看的,應該是像員工食堂、員工休息區一樣那種只需要讓員工看見知道是哪裡就行的隨便一個牌。”

哪怕貼上一張紙隨便寫幾個字也行。之前是有猜測,但還不確定。

再豪華的商場,再瑰麗的別墅,如果你曾經見到過員工宿舍,餐廳後廚,或者保姆房,就知道再美麗的建築物之下也會有落後、逼仄的角落。

“所以遊樂場也不是遊客們會想象出的那種遊樂場?”

魏遠說道:“不是給遊客玩的遊樂場,是給這裡的某個生物的遊樂場。”

忽然四周的燈更亮了,他們也再次聽見汩汩的水流聲,這次聲音要大很多,“看看魚缸裡那個人,他穿著工作服。”

“第四第五區都是大型海生物,要有專門負責的餵養員和教練,”高文武點頭道,“這個人的身份不是餵養員就是教練。”

應該餵養員的可能性更大些,曾經他飼養這些生物,現在他被這些生物圈養在魚缸。

可能是這個餵養員在事件發生的時候沒有來得及逃走,也可能有別的原因,導致他成了如今的樣子。

果然人類活得久,總會被自己的迴旋鏢打到。

高文武和魏遠對視了一眼,兩人似乎都在此刻下了什麼決定。高文武抬手捂住胸口。

他帶來的手雷還在。

這些手雷原本就是被密封儲存在實驗室裡的,高文武帶出來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用了密封袋。

所以,之前的浸水沒有影響到。

但高文武沒說話,魏遠也沒說話,兩人只是保留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還不到最後一刻。

魚缸裡的那個人眼睛,一直睜著看著三個人,準確地說,是從高文武的身上,又移到了魏遠的身上。

這個人類有殘障,在人類社會中應該是最弱小的那一等,可現在這個人卻讓它們感到威脅。

“趙穎和姜善會來嗎?”

其實現在按兵不動,也是因為不確定趙穎和姜善的處境。

“這裡的生物,應該也有類似於領頭的。”魏遠輕聲說道。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遵循著節奏來的,包括一步步引導他們,井然有序,難以想象在數月時間除了那些化為灰燼的生物,得以倖存的生物們已經進化(異化)成了什麼樣子。

“現在只能儘量的……等。”

——

姜善抱著那個海草球不斷下辣手,中間已經露出兩條手臂的“趙穎”試圖推開姜善,可它發現姜善的力氣如同磐石一樣巨大,死死扒在它身上就不撒手。

球體漸漸被撕下來,顯露出人形,這時候它彷彿才意識到,自己惹到了真正的硬茬子。

到最後姜善直接騎在“趙穎”身上,而趙穎的身體不支倒地,姜善死死抱住趙穎戴著頭盔的腦袋,彷彿想借此把什麼力量也傳遞進她腦袋。

“就算你不放了趙穎,我也會把你全部撕碎。”姜善布著血絲的眼睛裡迸出一抹不太像人類的殺意。有些像原始的獸性被解放了。

雖然不太瞭解這些瘋漲的海草和這些神秘生物的共生關係,但明顯摧毀了海草也給這些生物帶來了重創。

所以姜善嘴角勾起,再次撕下了一大截。

趙穎頭盔裡的臉已經完全扭曲變形,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像魚吐泡泡、猙獰中好像有某種生靈從她的體內被擠出來、流逝掉。

那口型一張一合,似乎在說,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