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整個人都徹底清醒了,她原本被滴答聲催眠的大腦一瞬間比冷水澆頭還激靈靈。

“搞什麼……”

現在連睡都不能睡了?那一頁的血字宛如精神狂亂之下寫出來的,看的姜善心驚肉跳。

耳邊的滴答聲還在持續,可是姜善已經一絲一毫都不敢鬆懈了,她眼睛不由自主睜大,可是說實在的,就算姜善現在似乎比張政趙穎這樣的普通人更強,可是也不代表她就能一直不睡覺啊!

四周的黑暗毫無聲息,到底她要在這裡等多久,根本不知道。

而且這裡的時間……完全不是正常理解的時間。

一天兩天還能堅持,可是,自從末日以來,姜善跟其他人類最大的區別,就是她的恐懼感幾乎是零,她本來就是要死的,反而她越來越“強壯”,越來越自由。

即使這種自由是水中之花,碰一碰就會消散,可對於姜善就是不一樣。

但此刻她感受到了,她終於觸碰到了她內心跟其他人不一樣的恐懼,別人害怕死亡,她,害怕孤獨。

她想離開這裡,帶著趙穎,張政,高文武,……還有魏遠,帶著所有人一起離開這裡。

地上骷髏的嘴角似乎在向上揚,然而只是某個瞬間似是而非的幻覺。

因為姜善下一秒就突然站起來,走到了骷髏旁邊,說實話姜善現在要想辦法給自己提提神,不然可能真的要睡著過去,

她慢慢朝著骷髏伸手,碰到了他。

姜善最終把骷髏——抱了起來。

把他安安穩穩重新放到了椅子上,姜善看著骷髏,坐回椅子上的骷髏居然有一種莫名的優雅感,不知道這兄弟生前是什麼樣子,姜善盯著骷髏那張白骨的臉居然也不害怕了:“我說,你究竟是想讓我死,還是不想讓我死?”

姜善是真的不理解,這位骷髏先生給了一大堆提示,卻偏偏不肯說最關鍵的內容。

“為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嗯?”

當然是因為骷髏已經不可能會說話。

他留在筆記本上的文字,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一個精神正常的人寫下來的。而且姜善真的想不出來什麼樣的人會做出把自己封在牆壁裡這種事?

如果是個一心求死的人,大可以有很多更痛快的死法。

就像張政經常掛在嘴邊的給他一槍子。

剛想到這姜善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下,好像有什麼從她腦子裡閃過去了。

這個人……會不會是其他的死亡方式,根本死不掉?

比如,這個人被侵蝕了?

姜善看著筆記本上又像清醒又像瘋顛的話,像不像一個被侵蝕者、思想凌亂狀態下寫出來的?

姜善猛然腦子裡像撞鐘一樣撞了一下。

姜善重新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骷髏骨,可是不對呀,如果被侵蝕了的話,這個人應該連骨頭一起,渣子都不會剩下才對。

可他卻還能保留這麼完整的骨架?

姜善又想起筆記本上說的,時間。

是因為這裡的時間流速和正常的不一樣?

姜善驀然有一種摸到了什麼門道的感覺、好像有什麼真的被連起來了……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線索串聯?

一個被侵蝕的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他用了某種方式,將自己封鎖在這個神秘的空間。

然後留下了一本筆記,和周圍滿牆的,看起來奇怪的線索。

我把自己埋葬於此,希望有一天被人發現。

姜善一下子捂住頭,兩側太陽穴發出劇痛,她看著被她丟在地上的筆記本,終於勉強伸出手……彎腰撿了起來。她翻到前面的一頁,時間,對的時間。

所以這個人是故意要留下線索才會選擇這樣一種緩慢而折磨的死法嗎?

他是誰?一個聖人?

姜善看著筆記在自己面前翻動,如果這裡的時間是變動的,那他們來到這裡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就都有所解釋了。

比如,為什麼趙穎會不在她所說的地方。

姜善原本是不想輕易相信的,可是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後,剩下的那個唯一就只能是答案。

姜善看著椅子上“端坐”的骷髏,越看越有種心驚的感覺。

姜善想到一個詞,理智的瘋顛。

姜善當然見過被侵蝕的人種種喪心病狂的樣子,而且侵蝕者會牢記、並重復生前自己最執著,最深的執念行為。

可是這個人的筆記除了最後一頁,全都是條理羅列,更像是一個對這裡神秘現象的一種研究筆記。

若這個人是被侵蝕者,他生前最執念,最想要做的事,就是寫滿一本研究筆記嗎?

姜善深吸氣,這是什麼樣的人?

在姜善所認識的人中,只有一個人和這種風格還蠻像的。

就在姜善想繼續研究骷髏的時候,她胸前的對講機,又響了。

這次傳出來的聲音,讓姜善直接呆住了。

是一道哽咽的啜泣聲,“阿善,你……你在嗎?”

姜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把抓起對講機:“趙穎!是你嗎?”

趙穎聽見了回覆顯然也很激動:“啊,阿善!”

姜善已經激動得不知什麼好了,“太好了趙穎、你終於!”回來了。

趙穎那邊也是試了所有的頻道,都無法聯絡上,直到她帶著萬念俱灰的心情撥了姜善的訊號。

在姜善這裡,她已經失聯趙穎許久許久了,這還是從她在教室消失第一次能聯絡上趙穎。

“趙穎,你在哪兒?”這是姜善現在迫切想知道的。

可是,趙穎的回答卻讓她們都陷入絕望,“阿善,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害怕……”

趙穎的聲音充滿了絕望之後的無助,她明顯是在已經毫無辦法並且不抱希望的情況下意外聯絡上了姜善。

“你不知道你在哪兒?!”姜善猛吸了一口氣,這是什麼意思?趙穎為什麼會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趙穎聲音傳來:“我的周圍全是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趙穎也沒有姜善那樣的眼,身處黑暗中她只剩孤單絕望。

姜善試探著問:“你,你不在之前的教室?”

趙穎那邊似乎陷入死寂,過了良久之後,她似乎才道:“我,我不確定……這裡似乎和我之前,待著的教室不一樣。”

姜善聽出趙穎話裡的猶豫遲疑,而且這句話本身似乎也帶著古怪,姜善捏緊對講機,“什麼意思?哪裡不一樣……你仔細告訴我。”

趙穎也不知道怎麼說,她縮在角落中,一隻手死死握著對講機,另一隻手打著紫外線手電筒,光束很細小,可是足以看清在前面的講桌附近,地上有一攤似乎泛著熒光的血跡……

趙穎在實驗室待過,知道紫外線照射下,唯有血液,會產生這樣的反應(血在紫外線照射下呈現土棕色反應)。

“這裡多了一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