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件發生的倒數前十天。

京港最中心監獄裡。

很多人都不知道京港市還有這樣一個地方,佇立在海中心的一座九層塔建築。很多市民都以為這座塔是“燈塔”,而極少有人知道這個塔真正的作用。

四面環繞的至少是一百海里的海水,如果沒有船隻,根本無法到達、或者離開這裡。

利用京港的地理優勢建造起來的——真正的孤島監獄。

關押在這裡的罪犯不超過十個人,並且隔絕分佈在每一個樓層,互相之間絕對無法通氣。每個罪犯都有現役特種兵的獄警看守,可謂是做到了真正的插翅也難飛。

在第三層職守的獄警每次抬頭看到那張帶著微笑的臉就覺得很晦氣,一個終日掛著微笑的罪犯你見過嗎?誰會在這種地方還笑得出來,而且每次那個笑真的應了那種描述迷之微笑。

“你他媽到底在笑什麼?”獄警抬起警棍,隔著牢門上的玻璃窗指著那個頭髮顏色一股非主流的小子。

他那頭異常的頭髮也是讓人覺得瘮得慌的一點。監獄裡骯髒,角落裡還有老鼠竄過,而因為被海包圍著,空氣中都有無數魚腥潮溼混雜著各種腐肉的味道,待在這樣一個鬼地方,怎麼可能有人笑得出來?

就連在這裡工作的獄警,都難以忍受自己身上散發的腥臭。

銀髮年輕人透過那扇窄小的玻璃窗看見獄警那張暴躁充血的臉,他臉上的笑容偏偏更濃了:“笑當然是因為開心了。”

笑,是開心,哭是傷心,人類的情緒可以被如此簡單的符號來定義。

並且其他人很少對這些符號產生懷疑。一個人只要笑得足夠燦爛,就能讓所有人相信他必然是開心的。

獄警顯然被激怒了,怒罵:“你都被抓進監獄了還開心?”

這個銀髮犯的是無期徒刑,永遠都無法從這裡離開。

想到這裡,獄警狠狠拍了兩下牢門。

於是銀髮年輕人的目光漸漸移到獄警的臉上,那瞳仁裡卻沒有一點笑意,“你不是和我一樣嗎?”

獄警竟然被他看得後背心口嗖嗖發涼,他恨不得把那兩雙眼睛給挖出來,獄警破口大罵:“你他媽說什麼?誰和你一樣?”他會跟一個牢底坐穿的罪犯一樣?

銀髮年輕人目光定定看著獄警,幽幽笑道:“我們除了站的地方不一樣,還有哪裡不一樣?”

都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塔牢裡,他被一道門關著,他站在牢房裡,獄警站在牢房外,但是,整個塔牢都被漫無邊際的海水包圍著……

獄警臉色猛烈動了動。

他長年累月在這裡看守監獄,也每天被困在這海水中央,哪裡都不能去,無非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坐牢”。

獄警臉色變了,“尼瑪的……”有什麼比踩中痛腳更跳腳。

不是為了每月多那點薪水,誰願意將自己犧牲在這座島上。甚至……若非在軍營裡得罪了上級,又怎麼會被提前退役發配到這裡。

可是這一切不能被一個低等的罪犯戳破和奚落。

在那一刻他早就忘了監獄的警告,在這個銀髮年輕人被移監過來的第一天,交接的獄長說過。

“不要與此犯人對視,說話。”

“避免任何可能的交流……永遠禁止開啟牢門。”

……

獄警一把拽下了腰間掛著的鑰匙,犯下了他此生都沒機會再挽回的錯誤。

他手中有警棍,腰間還有槍。

所有關進這座牢的惡徒,殺人狂分屍魔,最後在漫長的刑期中都會跪下來乞求。獄警眼裡這個嘴欠的銀髮小子沒有什麼區別。

“今天就讓你知道老子跟你這種犯人有什麼不一樣……”

在他開啟門的一瞬間,銀髮年輕人的眼神變了,變得和動物世界裡捕獵的豹子一樣,注視著主動走進來的獵物。

獄警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個站在昏暗的角落裡一動不動的年輕人有什麼變化,他毫無防備地靠過去,罵罵咧咧地舉起了警棍。

帶電的警棍狠狠敲擊在年輕犯人的身上。

高伏的電壓足以帶給肉體強烈的痛楚,大多數人甚至第一時間就趴下打滾了。

可是銀髮男人動都沒有動一下,他臉上帶著讓獄警厭惡的迷之微笑。

“你……!”

獄警臉色都沒來得及露出詫異,這位一直微笑的年輕人閃電般抬起了掛著鐐銬的雙手,在極窄的活動距離裡死死抱住了獄警的頭。

警棍則被死死卡在了鐐銬的中間。

年輕犯人臉上的笑容擴大,變得猙獰,他兩隻手緊緊擠壓獄警的腦袋,像在擠一顆皮球。

看似清瘦的軀體竟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怪力。

“區別啊……”銀髮男口中幽幽地,確實有區別呢。

這獄警的智商和被豹子捕到的羚羊一樣脆弱。

看著對面獄警的臉被擠得扭曲,他甚至無法開口說一句話,鼻孔和口唇中湧出大量的鮮血,兩隻眼睛甚至被擠得幾乎從眼眶裡脫了出來……被擠壓的七孔流血也只是數秒鐘的事,銀髮男最終鬆開兩隻手,看到獄警像是斷線風箏倒在了地上。

“無趣啊……”

警報在監獄內瘋狂的響起,而銀髮男看著面前開啟的監獄門,甚至都沒有興趣走出去,他就這樣盤腿在原地坐了下來,面前是獄警鮮血淋漓的屍體。

食物鏈,自然界的食物鏈幾乎永遠不會產生變化,豹子永遠都會是豹子,而羚羊永遠都是羚羊。

或許會有一些比較聰明的羚羊,但若是遇上了更聰明的豹子,結局也是一樣而已。

也僅僅是保證多活了一陣而已。

……

燈塔代表希望,監獄卻是個埋葬任何希望的地方,所以這兩者結合在一起才是極大的諷刺。

那個獄警的屍體被拖走,血跡被清理之後,地上似乎留下了一攤不可名狀的灰狀物。

銀髮男人重新掛上了平和的微笑,他安然等著被處決,畢竟他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

直到,走進來的不是架著狙擊槍和毒氣彈的行刑者,而是一個穿防護隔離服的醫生樣的人,這個人臉上竟然也露出笑,對著銀髮男:“你好,白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