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小隊聚首,劫後餘生,全是歡喜。

高文武把張政給挖出來,這才看見他們摔落的地方似乎是一大片的海洋球,無數的顆粒把掉下來的人裹住,埋了起來。

而姜善就是兩條腿被卡在了裡面,她用力拔也沒有拔出來。

趙穎替她扒開腿周圍的海洋球,高文武和張政也趕緊過來幫忙,總算把姜善給解救了出來。

“你的傷口又……”趙穎手裡的油燈照上去,本來想說姜善的傷口這下又撕開了,結果一看到那傷口的樣子,趙穎驚呆了。

姜善也回頭看自己的腿,她剛才就覺得傷口處酥酥麻麻的,超級不舒服,也不知道怎麼了。

張政也湊過來,“沒事吧?”

趙穎手裡的燈光照著姜善腿上,她手有點抖的樣子:“你們看、看阿善的傷、傷口……”

姜善腿肚子上隱隱能看見五個血窟窿,除此外被撕下來一小塊肉,是爸爸影子的傑作。此時姜善那五個“血窟窿”裡,冒出來的卻不是血,而是有些泛出黑的、蠕動的東西。

張政目瞪口呆:“這是什麼?”

“是侵蝕嗎?”高文武比較冷靜,那黑色物質實在很容易讓人和侵蝕物聯絡起來。

趙穎似乎不太能接受:“阿善被侵蝕?”

那東西看起來又跟侵蝕物有些不太一樣,仔細看的話,中間似乎混雜著一些灰白色絲絲縷縷毛絮之類的東西。

不知是不是錯覺,隨著他們一直盯著姜善的腿看,那幾個血窟窿,好像比剛才縮小了一點。

高文武忽然緊緊壓住姜善的腿,“你先別動。”說完他兩手用力擠壓姜善的傷口,就擠壓的血窟窿開始扭曲,頓時有暗色的血液被擠了出來,看著十分瘮人。

“你幹什麼老高!?”張政叫了起來。

趙穎一把拉住他,高文武的操作好像是在擠膿血、難道他還想把侵蝕物給擠出來不成?

姜善皺緊眉,但依然沒吭聲。

儘管不知道高文武在做什麼,但總歸不會害她就是了。

見姜善淡定,張政也就不叫了,最後姜善滋出來的血、由暗轉紅,終於變得和正常的血液有點像了。

高文武停下了動作,但看錶情並沒有輕鬆多少。

畢竟從來沒有聽說過侵蝕物能被擠出來的傳聞,他剛才的操作倒不如說是一種本能。

姜善還是說道:“謝謝。”

剛才第一次包紮傷口姜善撕了自己半截袖子,現在十分熟練地撕下了另一邊的半截,高文武替她裹上了。

其實這衣袖沒消毒沒抹藥,根本達不到包紮效果,但連擠侵蝕物這種事都幹過了,衣袖當紗布也就沒什麼了。

姜善晃了晃腿,又走了兩步,好像沒那麼疼了似的。

“大家在這都找到什麼了?”姜善問道。

高文武是第一個下來的人,被海洋球直接埋了,他一個人掙扎了許久才爬出來。沒想到他經過漫長的等待才等到趙穎。

而兩人又經過更漫長煎熬的等待,才等到從天而降的張政和姜善。

趙穎搖了搖頭:“這裡有點像是書房,牆上釘著木頭架子,桌子上和牆上之前應該放了很多書,但現在都成灰了。我們從抽屜裡找到了蠟燭和油燈。”並沒看見什麼“手稿”。

看這境況,所謂的手稿還能儲存下來嗎?

姜善也藉著光看清了周圍的整個佈局,她回頭又看了看那些海洋球,這些東西被正好佈置在機關下方,很顯然是故意這麼做的。

那麼多的海洋球明顯需要提前運輸進來,而且還要分好幾次來運,這說明——包括這間地下室在內,都是很早就開始精心佈置了這一切。

真是心機深沉。

這間地下室整個空間大概在五十個平方,角落有一張破舊的沙發床,上面還擺著一個兔子玩偶。

很難相信一家子就在這裡生活,女兒不扭曲變態才怪呢。

“所有地方都找過了嗎?”那個人形影子費心思讓他們找手稿,不可能會沒有。

高文武說道:“我和趙穎在你們下來之前已經粗略搜了一圈,能裝東西的地方都看過了。”

高文武說粗略搜,實際上整個地方也不大,明顯確實都找過了。

當然,也沒有出口。

幾個人之前賭地下室可能存在第三齣口,但看來這個猜想還是太樂觀了。

他們落下來的海洋球裡面倒是有一副摺疊梯,但是他們就算重新爬上去,出路也被書架擋住了。

就算沒擋住,外面還有倆瘋批父女。

簡直沒有比這更絕的絕路了。

而這絕路,還是自己跳下來的。

姜善卻沒有這麼覺得,絕路都蘊藏著生路,只看你能不能找到。姜善接過了趙穎手裡的煤油燈,“你剛才是不是說還有其他蠟燭?我們都點起來。”

點火用的是原始的火石,兩個抽屜裡,其中一整個裡面放的都是蠟燭,而且用油紙包起來,從海洋球到蠟燭,油燈,這些東西簡直像是完全為了在這裡生活所準備的。

四個人每人點燃了蠟燭,頓時地下室就亮了起來,“大家分開四角、再仔細搜一遍。”

既然已經來了,不找出東西也走不了。

四人馬上分散開始搜,不過沒幾分鐘就發現真沒什麼好搜的,這裡幾乎一目瞭然,床上那個兔子玩偶趙穎都扒開來看了一遍。

姜善腳下微微用力踩了踩,發現是凝實的土地,不再是舊木板了,這至少說明他們現在真的是身處地下。

姜善忽然目光一轉,看向了面前的牆壁。

用蠟燭照上去,灰濛濛的似乎沒什麼特別,但她伸出手,慢慢摸了上去。

觸感是硬梆梆的微水泥,但是似乎有些凹凸不平,可以肯定這牆和地面一樣是實在的磚頭砌的,應該不太可能再存在暗道或者機關。

姜善掌心平按在牆壁上,“你們那邊的牆壁有不平嗎?”

旁邊三人愣了下,隨即開始摸身邊的牆,張政摸了一陣說道:“沒有吧,牆不都是這樣嗎?”

趙穎仔細摸了摸,也沒感覺出什麼,“這地下室年月久,牆皮可能有掉落。”

而且地下一般都陰暗潮溼,更容易出問題。趙穎從前剛來京港實習的時候,住過一陣子地下室,深有體會。

姜善說道:“你們都把蠟燭拿過來照一下。”

三人雖然不解什麼意思,但都立刻走了過來。

趙穎還把桌上的油燈也拿了過來,五束光線照在面前的牆上。姜善目光閃爍,用手指颳了刮牆面:“你們看,這上面漆了一層防水塗層。”

孤兒院的牆壁因為老舊裂縫,又沒有錢維修重建,所以每次就隨便用劣質的漆補一補,隔一陣就要修補一次,每次上面就會塗這種塗層。

姜善用力一摳,直接摳下來一塊。

其他三人見狀,忽然就無師自通默契地齊齊動手,四人化身拆家小隊直接把這一面“牆皮”給揭了下來。

這一瞬,所有人都看見了這面牆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知道真正的手稿儲存不住,所以、全都刻在了這面牆上。”